狐凌指着苍雪的头发:“颜色,变深了。”
木槿一脸哀恸,年近半百经历了许多的槿叔,竟然红了眼眶:“非人非妖,她已成魔。十八年前的惨案重现……狐凌,你真是好样的,拜你所赐,老夫再一次看见了,何谓魔渡众生!”
非人非妖,她已成魔。
魔渡……众生?
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杀人,是会上瘾的。
一开始动手,那喷溅出的鲜血让苍雪唯恐避之不及。陌生人的鲜血,苍雪是一点也不想见到,也不想溅到。
可是到后来,杀的人越来越多,身上的罪孽越来越重,苍雪竟隐隐的感到一丝快意,到了后来,竟然停不了手。
苍雪一边取着人命,一边想起了十多年前的那天,那个改变了自己一生的那一天。
那一天,父亲也是这般,杀人嗜血,将世间种种踩在脚下。
苍雪忽然间明白了,明白天地俱寂,魔渡众生的含义。
当你最信任的人背叛自己,天地无色、无光、无影、无声。极致的绝望换来的便是绝对的仇恨,既然红尘百丈不曾放过我,那我便要站在最高处,以另一个姿态,去统领世间,超度世人。
以魔的身份,渡众生。
傲绝宫的人越杀越少,南宫冽带来的士兵却源源不断涌了上来。
他究竟带了多少人!
狐凌越来越心惊,去看苍雪,却发现那人根本不曾望向这边。不由得苦笑:这次,自己算是把她伤透了。
十指指尖红芒围绕,手指灵动红光闪烁。苍雪双手向前一挥——
人命眨眼消逝。
夜飞燕不断往后退,直到身体贴到了冷冰冰的墙壁是才反应过来,她已退无可退。
抬起头,夜飞燕眼神怨毒的盯着高台上肆意夺取生命的苍雪。从袖子里滑出一枚柳叶镖,夜飞燕拿在手里,用尽全身力气扔了出去。
苍雪看见银光以迅雷之势朝自己飞来,身子一侧,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刺啦。
场中瞬间寂静。
苍雪看向自己受伤的左肩,逐渐渗出液体染红了一身白衣。苍雪一点一点回头,一点一点晚上看——无量剑,无殇。
于是她笑,大笑。
然后猛的吐出一口血来。
黑色的。
“血祀……”苍雪满口鲜血,笑中带泪,“最终,本宫还是败在了血祀上。败给了蓝祈败给了五毒教,败给了你,无殇。”
咣啷——
无量剑脱手,无殇跪在了地上。身后,是一群愤怒却不知缘由的宫人。
烟姒将刀架在无殇的脖子上,完全不讲情面:“为什么?!!!”
无殇低垂着头,声音有些发闷,却还是能让人听清楚:“我不是无殇,我是蓝未,蓝祈的独子。”
一句话,所有人都明白了。
“宫主!”涵凝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这片寂静中显得尤为突出,所有人都看向这个女子,这个明明什么身份都没有,却堪比副宫主一样存在的人。
“宫主,我早就说过,杀了无殇,一了百了,您为何要拦着我,养虎为患的道理,您难道不懂么?!”
“我懂,我当然懂。只是我没想到,我竟然真的算漏了……血祀,无殇,为父报仇后,你开心么?”
“宫主,我……”
苍雪摇了摇头:“宫主?当不起。你堂堂五毒教少主,我怎敢高攀?都是要死的人了,哪还有这份心思。”
烟姒手里的刀加了一分力气,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肤,无殇闭上眼,任由烟姒加大力道。
“停手吧……”
“宫主,你让我杀了这个叛徒!”
“烟姒,停手吧,无殇不是叛徒,真正的叛徒,在那里。”顺着苍雪的手指的方向,众人看到了墙边站着的,濒临崩溃边缘的狐凌。
“看,烟姒,我都没有杀狐凌,你又为什么要杀无殇呢?终归要死的是我,我都不计较,那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妖雪……”
“无殇,你走吧。”苍雪好像没听见狐凌的声音一样,对着面前跪地不起的人说,“你走吧,本宫不杀你,可傲绝宫,也容不下你了。烟姒,你和无殇一起走吧。傲绝宫,不是以前的傲绝了。自从离澈死后,我们,都回不到过去了。”
“宫主,我不走!”烟姒的涣鳞斩指着站起身的无殇,然后又放了下去,“要我跟一个加害宫主的人一起走,做不到!”
“随你。”因为失血越来越多,苍雪身子渐渐脱力,站也站不起来了。狐凌走过来要扶她,被涵凝挡住,半分也接近不得。
苍雪在烟姒和涵凝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南宫冽根本不想再等下去,杀无赦的命令让整个森罗殿的人都蠢蠢欲动了起来。
场面再一次陷入混乱。
涵凝和烟姒扶着苍雪没有办法出手,可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
若是再不出手,就只能等死。
烟姒刚要动作,就被苍雪给压了下来——安静。
烟姒点了点头,不再动作。
苍雪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从人群缝隙中看到了贴着墙根准备溜走的夜飞燕。
勾唇冷笑:“燕子,去哪儿啊?”
夜飞燕转身,却看见苍雪红发如刀,瞬间没入体内!夜飞燕七窍流血,缓缓跌坐在地。
苍雪在那一瞬间,红发瞬间长至三丈,长发为刀,要了场中近乎半数人的性命。
包括夜飞燕的。
狐凌远远看着夜飞燕渐渐闭上的眼睛,内心五味杂陈:妖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