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倦怠,并不想立时起身。这种慵懒的状态,已经好一阵子不曾有了。
又磨蹭了一阵,总算是躺不住,手肘支在身后,缓缓地坐起来。
柔软轻薄的被子滑落在腰腹间,隆成一条细长的山脉。再往上,是素白的里衣,素洁干净,不见半分血迹。
手臂上的伤口被包扎起来了,胸口的也是。只是包扎之人的手法实在太过拙劣,层层叠叠,单看那缠成一团的混乱模样,就仿佛能看见有一个人,笨拙地缠裹纱布的情形。
洪绡却觉得这纱布,说不出的好看。
裹着的伤口,也好似正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
她现下所处的,是一处极简陋的屋舍。除却一张硬床,床畔的一张小凳,再没有别的物事。
小凳上齐整地叠着一套衣衫,展开来,却是翠色轻纱,落在手里轻飘飘浑无重量。
若穿在身上,大抵也清凉透了。
洪绡先前被兵刃刺了好几回,刀刀见血,那一件衣裳破破烂烂,想来也是穿不得的。
只是眼下这衣裙,留给活泼烂漫的少女穿穿,倒还合适。以洪绡这样的年纪,穿在身上,便有些不大自在了。
屋子里的陈设一目了然,自然也一眼便能瞧见,左近再无第二人。
洪绡轻叹一声,多少有些遗憾。
她叹自己着实有些窝囊,倘若有着足以保命的本事,不必遭那几刀伤害,又如何会在被人救起时,失去了意识呢?
虽是不自在,可总归还是要着裙的,洪绡也不扭捏,将腰带束紧,轻悠悠地向着屋外走去。
推开门,眼前是一片极简陋的木屋,却也甚是眼熟。
远处的山峰顶上,矗立着一座宫殿。
往宫殿相反的方向,有一面高墙。
这仍旧是在岳离宫?
山道上的敌人已经看不见踪影,来去巡逻的,皆是岳离宫的弟子。
先前岳离宫不是已经给来犯的敌人打上山门了吗?怎的突然之间,好似一切都风平浪静一般。
亦或者说,岳清云已然与来犯的门派达成什么交易,才使得对方撤离了出去。
两个大门派之间的斗争,这样轻巧的便落了幕,着实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洪绡四下里查探了一番,附近除却自己,却再无一个人了。
她找不到一丈红,一时也不知道应当从哪里去找。
先前在岳离宫里头感受到的熟悉,现下也若有若无起来。
那时候的她几近疯狂,将什么想法都视作理所当然。现下清醒了,自然忍不住要多想一些。一丈红当年偷了功法,为什么不曾给洪绡,而是独自离开?为什么宁愿说自己死了,也不愿意来见她?甚至,在那凉亭之中,救下她的,当真就是一丈红吗?
想得多了也是无益,既然这岳离宫的情势安定了些,她有些事情便要去做了。
轻悄悄地掠上了岳离宫的路,躲在一处隐蔽的地方,观察着周遭的岳离宫弟子。
一队弟子巡逻过去,端严沉默,一句话也不曾说。各自的脸面上都挂着掩不住的担忧,气氛很是沉郁。
躲过这一队巡逻,洪绡往上又走了些,遇着几波巡逻弟子,皆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这样的情况下,巡逻起来自然也有些分神,好几次洪绡露了些端倪,差些就要夺路而逃了,这些弟子竟然丝毫也不曾察觉。
一路有惊无险,竟然从正路走上了岳离宫。
尽管洪绡的轻功世上难有人匹敌,可是身为江湖大派,守御宫门竟然这般松散,也状况堪忧。
一处偏殿外头,这时候聚拢了许多人,着实就是摆明了一副“此地有大事发生”的模样。
那偏殿四下皆是平地,也没有什么足以藏身的地方。好在北漠的气候比南方燥热一些,虽然已经入秋,可树叶都还未曾开始落。
洪绡攀上一棵大树,掩好身形,便听得有人的脚步声从树下匆匆跑过,道:“我们在山下去找了,没有找到白师姐说的那位姑娘。就连范掌柜,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去。”
一个女声冷哼道:“这一次祸事,范掌柜也脱不开干系。待得岳离宫整顿妥当,定然要找她辩个分明,她当然要跑了。”
却又有一人道:“她这一跑,我们更难找到白师姐所寻的人了。”
殿前一片唉声叹气,一众人愁眉不展。
分明是艳阳高照的大好天气,也给她们叹得阴惨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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