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又道:“没听清?要我再说一遍么?”说着,又酝酿了一番。称心却急哄哄地站起身来,一不留神脑门还磕李承乾下颌上了,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李承乾哭笑不得地替他揉着微红的脑门,轻笑道:“你啊,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称心确实在他面前越来越放松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称心也会偶尔使个性子,闹个脾气了。往日这人确实温柔体贴,却少了些烟火气,就像雾里看花一样,时常让李承乾觉得不真实,抓不住。
他还是更喜欢眼下这般,称心能够全身心放松地倚在他怀里,不用去想身份地位,也不用去顾及旁人的眼光闲话。虽然这每一步走来,都万分艰难,虽然这个过程里,总有那么多突如其来的变数和意想不到的摩擦,可只是这一丝一毫的改变,就足以让李承乾高兴上好久。
这样想着,李承乾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笑意。称心刚替他拿过冠冕,就瞧见李承乾还坐在地上,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笑意,忍不住想将他拉起来。
李承乾却摇了摇头,冲称心仰了仰脖子。称心没辙,只能就着这个姿势蹲下身子替他带冠冕。
称心替他系上冠冕的时候,一双手就在他的脖颈处似有若无地徘徊。李承乾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人,目光越来越深,那样的目光打在称心脸上,直将称心盯得脸红起来,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就加快了。
可李承乾却没给他逃离的机会,一个用力就将人重新扣回怀里。称心心跳很快,贴着李承乾的胸膛,快速的心跳声昭示着两人的激动。
称心轻轻地挣扎了一下,想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却忽然听见李承乾道:“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李承乾不说,称心也明白,从他当上太子的那一刻起,两个人就要携手去面对一场战役。
上一世,他们像两只焦躁冒进的小兽,毫无章法地撞得头破血流,最终一败涂地。这一世,面对未知的未来,两个人都有着难以言喻的兴奋和紧张。
称心经历了无数个孤单的夜晚,每当他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就会抑制不住地想,究竟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够光明正大地留在李承乾身边。直到现在,他都毫无头绪,可路还是要走的,时间正按着它的轨迹一点点地推移。未来究竟会如何,没有人能够说得清。
唯一可以确信的是,无论发生什么,他们两个人都会携手面对疾风骤雨,明枪暗箭。
今天这一场看似毫无缘由的闹剧,更像是一种仪式,祭奠着彼此的重生。
好不容易等到两人都平复下来,李承乾才松开了怀抱,怀内突然空了的感觉让他很不适应,看着称心略微发红的脸颊,李承乾缓缓地抚了上去:“答应我,要保护好自己。”
称心感受到他指尖的颤抖,心知他必定是想起了某段不好的回忆,故作轻松道:“放心吧,这辈子我的命可不是这么容易就可以拿走的。”
确实,以房家的功荫,房遗直的命确实是上了双保险的。可同样的,这样的身份带给称心的,除了生命的保障外,还有重重的阻力。
他不再是生活在东宫这座温室中,依附着李承乾而活的小草了,而要成长为一株和李承乾共担风雨的参天大树。
称心替李承乾一点点地抚平肩头的皱褶,就像抚平这一路上的艰难险阻一般。到了最后,他显然很满意自己打理的成果,脸上是抑制不住的骄傲和自豪。
“殿下真乃天人也。”称心也学着传奇志怪的腔调,变着法儿地夸爱人。他巴不得逢人便说,你们敬仰的太子殿下,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李承乾看着他黏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没来由的心情大好。为了让称心回神,他轻咳了两声,笑道:“父皇和魏徵的争论,你怎么看?”
称心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收起自己不小心露出的痴汉属性:“陛下想要大办典礼,本身就是疼爱殿下,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殿下的身份,这一点是无可厚非的,父子之情,殿下也是必须领受的。魏徵的话虽然在情面上欠缺了些,却有礼在,正如魏徵所说,陛下登基以来,一直十分勤俭,就拿礼制来说,殿下的册封典礼怎么也不该比登基大典隆重,所以魏徵的话也得听。”
称心的声音不疾不徐,莫名地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李承乾笑道:“你的意思是,从面子上要领了父皇的心意,可是实际上,却还得采纳魏徵的谏言?”
重活一世,两人向来是心有灵犀的。在此事上亦是如此,称心笑着点了点头:“正是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