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个时候,你又能怎么办呢?”
称心闻言,咬咬牙还是将胡饼收了起来,他不死心地问道:“难道就见死不救么?”
房玄龄摸了摸他的头:“直儿,现在的你,连保全自己都做不到,又谈何救济百姓呢?你要记着,我们到渭北去投奔李世民,为的不是求一个温饱,而是为了有朝一日,官道上不再有饥民,那些如今面黄肌瘦的孩子,能够在治世吃上饱饭。”
称心被房玄龄眼中的坚决震撼了,他喃喃道:“我明白了。”
马车载着三人一路疾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原本出生于武德年间的称心,完全不能想象史书中所描述的,饿殍遍野的景象。
然而即便民间已经萧条成这样,皇帝陛下的行为,却没有半点收敛,他终日醉生梦死于江都,全然忘了不久前,才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去营建洛阳。
这一日傍晚时分,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车夫冲房玄龄道:“郎君,前头就是李大都督的军营,马车恐怕不能放行。”
房玄龄摆手道:“无妨。”他下了马车,眺望着暮色下肃穆的军营,牵起称心的手:“直儿,我们到军营里去。”
不出所料,两人走到军营门口,就被守卫拦住了去路:“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我姓房,名乔,字玄龄,此番特来求见大都督。”
那守卫从未见过那么大胆的人,竟敢只身携幼子来到军营。
“房乔?”那守卫冷冷地重复道:“没听说过,你莫不是敌军派来的细作吧。”
房玄龄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那守卫,守卫被他看得不自在,大手一挥,竟示意左右将房家父子绑起来,吩咐道:“快去通知段军头,就说抓住了一大一小两名细作。”
称心抬眼看了看房玄龄,见他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提起的心便又落回到肚子里。
段志玄来时,就见两个被捆上的人,一个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一点都不畏惧,小的也不哭不闹,颇有些架势。
段志玄可不是普通的守卫,他马上判断出了,看着两人的气度打扮,定然不是细作,既然不是细作,又前来军营,难不成是来投奔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段志玄的语气变得温和了些:“不知这位郎君前来我右三军军帐,所谓何事?”
房玄龄轻笑一声:“我曾听闻,李大都督向天下广纳贤士门客,不曾想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房玄龄素有口齿伶俐之誉,他一说话,自有一番傲骨气节在其中。段志玄也隐隐有预感,眼前人绝非池中物。他急忙温声道:“军营里都是些大老粗,平日里张狂无忌习惯了,还请郎君不要见怪。”说着便亲自为房玄龄和称心松了绑。
两人被带到了李世民的军帐前。段志玄在帐外道:“大都督,有一人前来应征您的门客。”
话说了许久,都没有听到回答,段志玄正准备再喊一次,下一刻李世民却忽然掀起了帘子,亲自迎了出来。
第九章
李世民掀了帐子出来的那一刻,称心猛地一怔,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缩到房玄龄身后去了。
房玄龄也有些诧异,这个孩子平素见人都落落大方的,怎么这回就怯起场来了。
他不知道的是,自从上一世,李世民联合中书省、门下省共同将称心定了个死罪后,称心对李世民,就有着天然的畏惧。
彼时的李世民还很年轻,脸色因为常年征战的缘故,比从前那个朝堂上的帝王要黑上许多。称心从他的眼神里,能看出一种朝气。
和李承乾相比,李世民的五官轮廓更硬朗一些,平易近人的气质和威严的气场,在他身上混合得非常好。
“是你要应征门客?”李世民上下打量着房玄龄,还有那个躲在他身后的小少年。
“正是。”房玄龄没有再抱怨什么,而是顺着李世民给的台阶下了。
“正巧,我心头确有一些疑惑,若先生能替我解惑,我便将你纳入麾下如何?”
房玄龄颔首道:“愿闻其详。”
李世民将他领到自己的军帐中,称心规规矩矩地跟在房玄龄身后,惹得一些士兵悄声议论道:“你们看,那个小孩儿,好生乖巧,头一回到军营来,也不乱跑,也不东张西望。”
称心在心里默默地接茬道:我这哪里是不好奇,分明就是不敢。
李世民身为大都督,独自享用一个军帐,但是军帐内部十分朴素,当李世民后期成为秦王的时候,之所以他的将士会对他如此忠诚,除了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李世民从来不把自己标榜为高人一等,就连军营里一个最末等的小喽啰,李世民都可以神情自若地与他们说笑。
这一点,在他军帐的装饰风格上就可以明显地体现出来。
待主客落座,称心才寻了下首的一张褥子跪坐下来,李世民丝毫不扭捏,直入主题道:“你既然能够寻到渭北行营来,那么自然也知道,李氏一族,已经反了,可如今我们手中,虽握有五郡之兵,却没有战略要地,这当如何是好?”
李世民不愧是行军打仗之人,懂得占据战略要地,对一场战役胜负的重要性。他刚一提问完,却又不等房玄龄回答,苦笑道:“现如今李密占据兴洛仓,开仓放粮,尽得民心,又当如何?”
房玄龄不慌不忙地听完李世民的话,笑道:“大都督莫急,或许事态还没有那么糟糕。”他领着李世民走到大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