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板敷脸,还笑道:“我这脸可不是你们随随便便就能动得的,昨日里我去八大胡同,那里面的燕秋小姐给我一方帕子,真是香啊!”他拿出帕子来晃了晃,“我这fēng_liú的名头,你们是谁也比不得的,今日我就来跟你们说说,我定然要亲近亲近贾家那几个有名头的姑娘!”
他这话一说,大家哄笑了起来。
“姓孙的,你亲近不得你就是瘪犊子!”有人大笑着伸出小手指比了比。
又有一汉子站起来,抬脚才在桌子上,一脚在地上,将两腿横开,□□便有狗洞那么宽敞的地方了,大怒道:“贾监军在前方对敌,与将士们吃一样的糙米,做一样的粗活,却是个天仙一般的人物,也不骄横也不无礼,可是你们这等下流汉子能辱的?贾天工为了将士能杀倭寇,昼夜不停,绘制图纸,可是你们这等龌龊汉子能笑的?我虽不曾从军,也非将士能臣,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国有需,君有用,那便是万死不敢辞!贾家女公子为国家而尽心尽力,不祖上威名,你这姓孙的,再敢多嘴多舌,我当割你口舌,戳你双目,剁你双手!你这人,还不如我这□□二两,再敢废话,我就让你钻我这裆下,再抬不起头来!”说着,这汉子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将桌上的碗筷,俱都震到了地上去。
他这一手功夫倒是吓怕了众人——大家都是文人,文人嘛,哪里见过这阵势?
贾环却知道这说话的人是谁。
这便是原本会说给史湘云的卫若兰了。
虽然卫若兰人品出众,若不是这一番行为太过武夫,实则看起来也真有翩翩公子之风的,只可惜,卫若兰的脾气平常还好,但若真的是气着了,那还真不好惹,何况他家原本就是武将出身,脾气暴了一些大家也不觉得如何。
他身边坐着的冯紫英等人也俱都点头,赞同他的话。
一则是贾府的几位姑娘他们从未见过,更兼之贾宝玉也跟他们交好,总与他们说自家姐妹多么的好,且都很守规矩,身边又都是丫头嬷嬷的,再有他又把老太太当年说大家小姐与穷酸秀才的话拿出来说嘴,这还不算,还有薛蟠当日借住贾府的时候到底是没见到贾府的姑娘,这些一点点加起来,那王孙公子们,当然也只是觉得贾府女公子高义,更有遗憾她们生做女儿身的,竟无人觉得她们这般行事很是不知羞耻。
倒是有冯紫安等人觉得女子这般行事不好,可冯紫英却不觉得如此,这堂兄弟两个也因此有了龃龉,不过倒也无所谓了,冯紫英是本家,冯紫安是旁支,本来也就没什么走情的。
而卫若兰这几日都怼趴下好几个在那儿意淫贾府女公子的书生了,这孙尚荣是第八个。
也正好赶上贾环与贾敬过来了。
贾敬一瞧,乐了。
“哟呵!”他走过去,仔细打量了一番卫若兰,“原来是卫家的工子,也有两年不曾见了啊。”
卫若兰忙放下腿:“见过世伯。”
贾敬摆手:“不曾见不曾见,我早已出家,不是世伯啦,是真人。施主仗义,贫道有礼,有礼。”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只小鱼儿来,倒是金子打造的,那双眼珠儿是珍珠做的,活灵活现,递给卫若兰,“倒是仓促,也不曾备过表礼,拿着玩儿吧!”说着,又拿出几样金子打的小玩意儿送给其他世家子弟。
大家也都知道宁国府有个这么不着调,早早就出家的老家主,现如今去做了道士真人,今日竟然见着了,也就偏了他的金器。
这些玩意儿贾环倒是知道,其实也都是道士用来做法器的东西,不过这东西虽然说是用来做法器的,可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具体用处,贾敬拿了金子来打也行,平常都是用黄铜,做好了放在三清脚下,做法事的时候能用得上。
但是这些公子哥儿们却觉得这玩意儿有趣儿得很啊!
他们是见过这些东西,但却并不成把玩过,这回有人给他们了,他们能不高兴?
便越发的觉得贾府的女公子也一定都是这样的脾气,并不是那些不好的传闻中的那般,且姑娘家家的就为国忧思,常人也不该觉得她们如何,反而正常男子也要羞愧,竟不能为君分忧。
即便是薛蟠,因跟贾府是亲戚,也站在了这一边,更觉得这些姑娘都跟他妹妹似的,又是有本事,又是会读书,简直可怕得紧,故而断然不肯与外人说道这些姑娘,便更叫人觉得这些姑娘懂礼了。薛蟠也是原本从薛大傻子,变成了心疼妹妹的好兄长,只是为人憨直了些。
贾敬与这些王孙公子们见过之后,又与他们说了一会子话,这才跟贾环家去。贾环临走,到底还是面对面的又给了孙尚荣一记耳光,更是痛骂了一顿,骂得孙尚荣狗血淋头——本来,那绘图的事情该是工部去做的,不就因为他们画得不如惜春,这才是用了贾琲的图纸嘛!
贾环这般一说,这酒店里的空气便轻松愉快了许多。
大家只把个孙尚荣当笑话,又赞了赞那贾府的女公子是如何的不让须眉。
倒是卫若兰,却把心思缠到了贾府女监军的身上。
卫若兰是将门出身,只想着能效仿祖辈一般上阵杀敌,并不当武夫有多丢人,而那女监军在军中也得了不少的好名,大家都说她知法守礼,从不单独见任何人,在军中该如何做事就如何做事,也不曾因自己是女人就要求东要求西,并无所谓“女人多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