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儿开开……”
隐约的女声仿佛带着千万层的雾气而来,晃荡着听不分明。
鼻息之间满是炙热的气息,像是洪荒猛兽,要将他一点一点吞噬。乔长安急促的喘息着,冰冷的空气透过嘴巴传入心肺,整个就像是要炸裂开来,火辣辣的疼痛。
他全身都因为发烧而通红,冷汗淋淋。隐约听到有人细密的轻语,转瞬就又听不清楚了。只是额上一阵清凉,有人伸手试了一下他的温度,正要离开的时候,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慌张的一把抓住,眼角泌出泪水,嘴里不住模糊的叫着:
“妈妈……”
那手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离开,轻柔的反握住他的,和着节拍,轻轻的一颤一颤:
“……就开就开我就开,妈妈回来了,我就把门开……”
这一病,差点没把乔长安的小命给丢没了。他原就身子不好,连着三四天高温不退,全身烫红,胡言乱语,连医生都连连摇头。
秦正华立刻撇下客户,从国外赶回来。安慰着哭泣不止的妻子,然而他不过是一介商人,即便是回来,也只是束手无策。
乔长安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眼看着就快要不行了,医生都叹息着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正是深夜,极为安静。
只听到昏暗病房里面仪器的滴滴声,刘妈躺在外室的沙发上,不住的瞌睡,最后熬不住,倒在一边睡死了过去。
隐约听到“吱嘎——”一声,门开了一条小缝。
刘妈动了一下,嘴里嘟囔一声又沉沉睡去。
冷气从门口漏进来,躺在床上的乔长安面上一片通红,全身散着热气。最后竟是慢慢睁开了眼睛,只是神志还不大清醒。
有人不声不响的站在一边,身形修长,仿佛就要融进黑暗之中。
乔长安的指尖颤抖了一下,眼珠子带着薄薄的一层水雾,尝试着去拉来人,嘴里的气息喷在呼吸器上面,化作一片水雾,模糊的还能听见他发出的小小声音:
“哥哥……”
来人冷淡的看着他拼命朝自己伸出手的模样,眼中的灰蓝如同最为冰冷的夜,无一丝波澜。
好不容易,乔长安终于触碰到了那略显冰冷的衣服,嘴角立刻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
真好,不是他一个人了。
然而下一瞬,那衣角便在指尖划开,又重新恢复了空落。乔长安的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睁大眼。旁边的人俯下身,指尖冰冷,挑开了他的呼吸机。
瞬间呼吸困难,他涨红了脸,张大嘴,拼命的呼吸着,然而刚才还和煦的氧气顿时变得尖锐起来,肺像是要炸开一样,他全身颤抖着,泪盈于眶。
下巴被人一把扼住,那力道极强,像是要将他的下巴捏碎。极度的恐惧扑面而来,生死攸关,乔长安一下子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挣扎不已。
然而对方的手就像是铁钳一样,任凭乔长安如何挣扎,都不动分毫。力气逐渐消失,就在乔长安快要放弃挣扎的时候,下巴上的力道骤然松开,他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大口喘息着,下巴上还存着火辣辣的疼。
“真是没用。”
他冷着声音:“就应该让你死在那儿。”
心脏猛然颤抖了一下,原本死灰的血液像是瞬间点燃了一般,乔长安剧烈的哆嗦了一下,面上浮现出痛苦神色,然而那原是灰暗的眼珠却开始散发着光,逐渐露出了生机。
哥哥……
呼吸机又重新被戴上,乔长安睁大眼,就看见那修长的身影朝着门口走去,头也不回。
哥哥。
他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朝着他的背影伸出手,像是要去拉住他。
哥哥!
随着一声“荡!”的声音,躺在外面的刘妈一下子惊醒过来,一拍大腿,叫了一声“糟糕”就赶紧走到里间,结果就看见乔长安竟是从床铺上面掉了下来,他穿着一身单薄的病号服,因为这几天的折磨,几乎是皮包了骨头。然而那双眼睛却是清醒而炙热的,像是燃烧了一把火。
“哎呦小少爷!”
刘妈将他扶到床上之后,慌忙按响了床头的铃。在护士赶过来之后,退出门口,给她们腾位置。
只不过……
她狐疑的看着里门:这个刚才她进去的时候……就是开着的吗?
然而就在这一夜之后,乔长安的身子却奇迹般的开始了好转,医生也讲不清楚是什幺状况,只是说他自己求生欲比较大,这一次,算是过去了。
没过几天,乔长安就出院了,不过秦正华让他再好好休息几日,给他去学校请了半个多月的假期,好好调养。
这一次他是抛下了国外的业务过来的,那里促催的紧,眼见着乔长安好转,秦正华也松了口气,次日就赶了回去。
乔长安躺在柔软的床铺上,不一会儿就听到门口有什幺响声。他白着脸,晃荡着两条发软的腿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开了门,就看见一个毛绒绒的狗头凑了进来,看见乔长安的时候,立刻热情无比的摇起了尾巴。
。
乔长安赤着脚站在地上——那里铺上了厚实的地毯,倒也不冷。坐在地上,轻轻抱住了大金毛。
乖乖的靠在乔长安身上,甩着尾巴。
乔长安小声叫它:“……你怎幺过来了?”
因为这一次的发烧,他的肺部到底还是受到了影响,呼吸有时会不顺。母亲直接赶到了院子里面,禁止它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