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谁?
犹豫之间,好奇心泛滥,他还是上前,小心翼翼的借着枝叶间的缝隙往里面看:里面空旷旷的,摆放着一些摆件和画板,有些放在角落之中,蒙上了布,孤零零的立在墙角。
侧放在中央的是唯一没蒙上布的,但是乔长安看不到。见左右无人,他上前想仔细看看,还未走近,忽看到紧闭的房门猛然打开。
惊吓之下,他一个侧扑,结果撞在树上,鼻子一阵剧痛,却不敢回头,趴在地上扭曲着爬到了草丛之中。好半晌,听到没有了动静,才顺着树杆爬起来,躲在枝叶后面偷偷的看。
里面的人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下一瞬,在看清来人的瞬间,乔长安下意识抓紧了旁边的树杆,瞳孔微微收缩:
……哥哥。
外面一片漆黑,乔长安躲在树叶枝茂之间,眼神怔怔。
穿着黑白制服的少年站在画板之前,银灰色的眼睛目光淡淡,白瓷般的肌肤在灯光之下仿佛发着光,整个人透着几分疏离之感。
他手里拿着画笔,看了许久,但是最终还是没有下笔,将画笔丢掷在旁边,忽然侧头,眼神如冰扫射了过来,带着几分锐意。
他心口一跳,僵了身子。
直到秦晏收回目光,转身关灯出了门,乔长安才像是脱力一般的倒了下去,一脑门的虚汗。
应该没发现吧?
摸了摸脑门上的冷汗,乔长安这才想起来要赶紧回家,谁知刚迈出一步,膝盖上便传来一阵刺痛,忍不住咬了牙,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膝盖上都是血,应该是刚才趴在地上的时候被石块磨破的。
不知道几点,但是学校里面早就已经没人了。教室的门窗又被锁住,他张望了一会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位置上放,却进不去,没办法,只好先出了校门。
晚上有点冷,乔长安缩着脖子沿着街边走,膝盖上的伤口已经被冷风糊住,没有了知觉。鲜血已经变成了黑红色,黏在上面,像是狰狞丑陋的妖魔。
回到秦家,从窗户外看过去,一片黑漆漆的,像死了一般的安静。
钥匙放里,打不开门,只能从窗户里爬进去。他沿着房子外面绕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打开的窗户。他犹豫了一下,又绕到了门口,贴在冰凉的雕花大门上,尝试性的扳了一下门把手。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门竟然打开了。
门锁在黑暗之中发出极微小的声音,却又被无限放大,逐渐洞开的门缝像是延伸着地狱,泛滥出无限冰冷,蕴藏着无限的危险。
他下意识握紧了一下把手,下一瞬又松开来,抿抿嘴,最终还是一步步踏入与黑暗。
门在后面缓缓合上,乔长安的心跳声逐渐盖过了一切的声响:咚!咚咚!咚咚!
白日里华贵的家具此刻蒙上了一层阴影,如同漆黑的不知名的野兽,虎视眈眈的落在各处,嘲笑着扫视过来。
他捏紧了拳头,脸色煞白,缩着肩膀正要拐上楼梯——
“……终于回来了呀”
上扬的语调混合愉悦的女声,像是锋利的琴弦,一下子勾住了他的心脏。
白皙纤长的手指搭在他的肩膀上,顺着往上爬,落在纤细的脖颈之上,张手一握,便将他的呼吸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
红色指甲油如同玫瑰花瓣,好看诱人,在雪白脖颈之上,如同最美的饰物——如同吐舌的妖娆的蛇。
手指缓缓收紧,女人弯下腰,漆黑的长发冰凉生冷,落在他的身上,唇边泄出嘻嘻的笑声:“长安呀,你去哪儿了啊?”
女人的声音很好听,咿咿呀呀的像是小曲。乔长安白着脸一动不动,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他的脸色渐渐开始铁青,瞳孔微微涣散:眼前的黑色像是蜿蜒爬行的毒蛇,狰狞的露出獠牙,冰凉的身躯渐渐爬上他的四肢,开始沉重,冰冷,无力……
这曾是他多次感受到的,却又是无法承受的。
熟悉的昏厥感扑面而来,就在乔长安全身发软就要失去意识之时,恍惚听到一声冰冷的:“母亲……”
如同演奏的曲目被打断,脖子上的力道猛然一松,乔长安随即摔在了铺着地毯的地上,无力的咳嗽喘息着,眼前阵阵发黑。
茫然的睁开眼睛,在迷蒙之中,仿佛看见白衬衫的少年站在高高的盘旋楼梯上,面无表情的往下看:“太吵了。”
女人穿着洁白的睡衣,闻言捂住了嘴巴,微微一笑,又恢复了以往的从容优雅:“真是抱歉吵醒你了。”
少年的目光冷冽的像是块冰,无感情的划过地上瘫软的身影,没有应声,直接转身离开。
女人上前,站在乔长安的边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温柔,却带着三分寒意:“没有下次,长安。”
“……咳!咳咳!”
他剧烈的咳嗽着,只感觉女人的裙摆在自己边上一晃而过,冰绸带着一丝凉意,他下意识的一把拽住,声音小的像是一只可怜的老鼠:
“妈……”
女人的脚步一顿,然而随后直接走了过去,乔长安只感觉手上一松,只抓到了满手的空气。
她是有病的。
乔长安怔怔的躺在名贵的地毯上,上面的大丽花浓郁的盛开,像是数不尽的黑暗。
在十年前,她就生病了。
在父亲去世的那一瞬间。
身上无一不痛,乔长安躺了很久,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随之,一个毛绒绒暖烘烘的东西走了过来,团成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