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其身,那锦年呢?”
六皇子所说的话凌弈自然明白,皇帝对苏锦年宠爱过甚,哪怕身体有所拖累无法成为角逐者之一,也无法逃脱被利用、陷害的命运,如今皇帝还是壮年,还能将他护得严严实实,那待到皇帝年老甚至百年之后呢?
“只要跟随我,锦年也是我的侄子,我答应你不动他一根毫毛。”六皇子面不改色地压上最后一根稻草,期望能压垮凌弈,让他为己所用,“凌弈,如何?”
六皇子望着凌弈,稳操胜券的模样,却不料凌弈猛地一怔,大笑起来,仿佛对方所说的话是多么可笑一般。
六皇子的面色开始变冷,“凌弈,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凌弈止住了笑,眼带睥睨地望着六皇子:“我的人,我自己会保护,不劳你费心!”
一场招揽宴席就这样不欢而散。
“我的人,我来保护。”不知为何,凌弈再次在心底默念这句话,泛起的却是另一种陌生的情绪。
如洗的月光下,两个半大孩子面对面相拥而眠,他们散落的乌黑长发相互纠结,仿若两只暗夜蝴蝶,飞舞、缠绵。
这是凌弈有生以来最香甜的夜晚。
次日凌晨,曦光破晓时,苏锦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习惯性地嘟哝着:“九叔叔……”
短白手臂一伸,却捞了个空,凌弈躺的位置空无一人,连床铺都冰冷了。
“咳,殿下,九皇子昨天深夜已经随军出征了,北疆形式严峻,不能耽搁。”
小宇子忐忑地看着自家明显有些失落的小主子,心里未尝不为他惋惜。凌锦年自幼失怙,先天不足,被大皇子妃和皇帝当易碎琉璃般看着护着,身边满是奴仆环绕,没有一个能玩得来的同龄人,近八年来,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九皇子这一个小伙伴。
这样一想,九皇子与皇长孙的身世倒是相仿,大概是同病相怜,两个孩子才能玩到一块去吧。
不孤单的滋味一经尝过,再想恢复之前的独处状态,就连心智成熟的大人都受不了,遑论苏锦年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
凌弈大小也是个皇子,被委以这样的重任却连一个起码的践行都没有,由此可见北疆的局势有多恶劣。
宫中人心惶惶,就连素来面容威武平静的皇帝都愁眉不展。
“嘭!”一只镂空玉瓷花瓶触地,瞬间化为粉碎,皇帝勃然大怒:“他们黑族实在是欺人太甚,朝贡加倍?他们黑族要活,我大燕子民就得饿死吗?”
内阁大臣眼观鼻,口观心,低着头站在下首呐呐不敢言。
此次黑族人来势汹汹,朝中已分化为战、降两派,而投降派又占了大多数,一旦与黑族迎面碰上,竟然满朝都是投降哀声,难怪皇帝震怒。
大燕开朝之时凌家祖先曾借助黑族之力,并许下了朝贡十年的承诺,如今十年之约早已作废,然而黑族人遗留在燕国臣民心里的阴影还挥之不去。比起偏居苦寒之地的黑族,大燕无疑拥有更加广阔肥沃的土地、稠密鼎盛的人口,然而又是什么导致燕国一对上黑族就屡战屡败呢?
心理。祖祖辈辈传下来畏惧黑族的自卑心理。
皇帝明明知道这一点,却又无能为力,毕竟这样的状况由来已久,不是一时半会能扭转得过来的。
再加上大燕近年来粮食欠收,若是战事一两年内平息倒还能支持,却禁不住长期鏖战,黑族此次来势汹汹,显然是做好了充足准备的。
但若是投降,同意翻倍朝贡,那无疑是要将燕国剥皮拆骨,而且黑族向来不守诺,谁知道得到燕国上贡之后他们会不会出尔反尔?
“我们大燕子民当然要活,而且要活得更好!”
雅雀无声的大殿之内,一道还带着稚气的清脆童声响起,使得僵持不下的局面一时如同春风拂冰面一般土崩瓦解。
皇帝与众臣回过头来,一道矮小却挺拔的身姿正坚毅地站在大殿门口,不卑不亢、脊梁挺直。
竟然是一向身体柔弱的皇长孙殿下!众人一时神色各异。
第9章 陛下,请自重(9)
皇长孙?他到这儿来干嘛!
这紧急的时刻,还有一个身娇体贵的皇长孙来添乱,众人的脸色自然是不好。就连对苏锦年一向和蔼可亲的皇帝都忍不住蹙眉,但他还是放缓了声音,没像刚才那样大发雷霆:“锦年,你来这儿干嘛?”
看着脸上就差没写上“你来添什么乱”的众枢机大臣与皇帝,小宇子吓得腿都发抖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内侍,从未见过这样打的场面,更别说这里随便一个人都是在燕国举重若轻的大人物。
与小宇子相比,苏锦年的表现则好得多,没有半分露怯。
只见他如软玉一般的白嫩脸颊上没有一丝嬉笑,身穿绛红色的纶巾正服,莹白如玉的小下巴一挑,端的是皇家的矜贵睥睨:“皇爷爷,我是说我有办法让大燕子民活下来,并且活得好。”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大燕历代皇帝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能有办法?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很显然,皇帝也是这么想的。他有些疲倦地摆摆手:“锦年,休要胡说。”
“是不是胡说,皇爷爷可以先听听再做定夺,”苏锦年没有顺着皇帝给的台阶下,浓黑琉璃的眸子坚毅执着:“昨夜锦年半梦半醒之时,忽然见到一个发须皆白、身着白衣的老者,他说与我有缘,便传我一耕种之法,便以手抚我头顶,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