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书房的灯仍亮着,二人伏在屋顶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刚才那位荀大人的脚步声响起,只见远处一位约莫四十岁上下的男子从花园方向快步走来,进了书房。
“王爷,听楼里人说,昨日突然来了一位大夫,经过他的诊治,人已无大碍了。”
周瑜心知他口中的大夫说的就是自己。
曹孟德听了,却并不发话,只听荀大人继续说道:“王爷,那江湖郎中已派人杀了。”
屋里静默了许久之后,曹孟德终于开了口。
“荀彧啊,你说,为何本王会变成这样……”
听他说话的语气,倒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非但不像是疯了,语中反而透着些许愧疚。
“王爷不过一时冲动。”荀彧平静作答。
“呵,一时冲动。”曹孟德笑着重复了他的话,随即,从房内传来拔剑声。
“王爷!万万不可!”荀彧的声音猛然转为惊慌失措,接着,他跪倒在地,死死拉住曹孟德握剑的手不放。
“若是砍了这双手,本王便不会再冲动了罢。”曹孟德的语调平平,但却透着些癫狂。
孙策小心揭掉面前的一片瓦,二人低头便能看到屋内一切。
只见曹孟德左手握剑,右手置于桌上,锋利的剑刃已在手腕处留下了一道血痕。
周瑜现在相信他是有些疯癫了。
“王爷请三思!”荀彧此时也顾不得尊卑,一把夺过曹孟德手中的剑扔在地上,“若是郭公子醒来看不到王爷,该是何等伤心。”
听到郭嘉的名字,曹孟德像是猛然惊醒,后退一步,跌坐在藤椅上,还在淌血的右手微微的颤抖,声音却是十分平静,还透着些许自嘲,“看不到本王……呵……也是好事。”
“王爷!三思!”
鲜血顺着曹孟德的手腕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荀彧跪坐在地,低着头,目光一直停留在那里。
“陈宫,准备的如何了?”
荀彧终是松了一口气,“若是王爷想,随时都可。”
“不急,等他伤好了罢,”曹孟德摆摆手,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不知他……还会不会相信本王……”
“王爷不过一时冲动。”
曹孟德闭上眼,对他这些车轱辘话早已听得倦了,“你下去吧。”
“是。”
既然真相已明了,二人也不多做停留,悄然返回了客栈。
“那王爷并非无情之人,你当如何?”孙策关上窗户,问道。
“我想再相信他一次。”周瑜道。
看孙策的神情,应是跟自己存了同样的心思。
“很晚了,睡吧。”孙策道。
周瑜和衣躺下,另一床榻上孙策的呼吸声已渐渐平稳,自己却毫无睡意。
情爱只二字,爱便是爱,如此简单。
为何有的人总是拎不清道不明,可真正应了那句话,当局者迷。
……
周瑜偏过头,凝视着那张英俊的侧脸,哑然失笑。
自己与孙策,不也正处于局中。
习惯
第二日,周瑜起的晚了一些,孙策已不在房内。他心知此时下楼若碰到孙权,一定会被他以怪异的目光审视许久,于是**脆闭门不出,等孙策回来。
简单的整理了下衣物,周瑜便下床倒了杯清茶润嗓,目光无意间瞥到门口的水盆,只见上方水气氤氲。
周瑜好奇的过去试了试水,看来是孙策用术法让其一直保持温热,不由心中一暖。
洗漱之后,孙策刚好推门进来。不出意外的,他端了些小点心。
周瑜很自然的从他手中接过,心中仍未察觉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把孙策对自己的好当成了一种习惯。
“门主大人睡的可好?”周瑜一边吃点心,一边问道。
“不差,”孙策单手托着下巴,勾起嘴角,“若是有人在侧,想必会是一夜好梦。”
周瑜听了这再明白不过的话,尴尬一笑,故作糊涂的打哈哈道:“的确的确,不过通铺寒凉,还请门主大人多带一床被子。”
孙策到底是身经百战,不为所动,不过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其实他的眉毛略有抽动。
“不是还要去伴溪村?”孙策主动转开了话题。
“嗯,现在是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