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往里靠了一点,“味道如何?”
“你总不是要告诉我这又是你亲自做的吧?”
“若我说是呢?”
这一道点心,确实是萧景琰跟太后学的,前前后后抽出时间来,统共是学了好久,才将将做成今天这样子。
太后本来还奇怪呢,这小殊终于回来了,本以为景琰总该好好陪陪他才是,哪晓得反而往自己这跑得更勤了些,还觉得奇怪。结果两次以后,萧景琰自己认了……
“小殊最近胃口不太好,我想请母亲教我做些精巧的吃食点心,我好做给他吃。”
好吧。
太后忍不住想笑,也不知道是多久没见过萧景琰这样子了,为了小殊想方设法讨他欢心的样子——上一次大概也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萧景琰匆匆忙忙跑来找她,要学做蟹粉狮子头给小殊吃,足足学了一个月才学会。最后据说小殊很是喜欢,连连吃了好几天,直吃到见肉就腻才不得不停了。
太后瞧着萧景琰这副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的模样,久违地为他感觉到欣慰。也不是不明白他和小殊的感情,想想当年他惴惴不安地来坦白的时候,也是这么个傻样子。
实话说,一开始她也犹豫过,毕竟这不是一条正途,要走下去终归很难。可没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儿子,也没人比她更心疼自己的儿子,比起别的,她更希望她儿子能有最满足,最快乐的后半生——如果萧景琰自己已经作出了选择,她这个当娘的,自然是要为了儿子的幸福所考虑。他明明固执得很,只觉得君子远庖厨,可也甘愿为了小殊来洗手作羹汤,这样的情意,换了谁还能当作不明白?
其实从前的林殊并不爱吃甜食,他一个军旅之人,又是天天跑来跑去一刻也闲不住的性子,自然是实打实的肉类最对胃口。反而现在身体不太好了,成天到晚的喝着药,嘴里总是苦的,才开始常吃这些甜蜜绵软的小点心。一则为了爽口,二则也是心里苦得不行,这些甜食既能甜口,又能解腻。自从又表明心意以来这么久,萧景琰早就将他现在的脾性摸清楚了,因而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最近时气有些燥,梅长苏常常是三口吃不下两口的,不光正餐饭食,就连小厨房特地熬的汤品稀粥也无甚胃口。闹得他整个人看着又瘦了些,面颊微微凹陷,有些恹恹的样子。一开始萧景琰还试着让他吃些五香大头菜,酱八宝菜一类的开开胃,可惜他是酸辣不进,到了前两天才突然说想吃些甜而不腻的小点心。养居殿小厨房倒是也做了一些云松糕,糖芋艿一类的,果然吃得比前些日子多了些,只是多少还是觉得过甜。
这桂花藕粉糖糕,既清甜又带桂花和藕的香气,想来去喂梅长苏那张比宫里的猫咪还要叼的嘴,最合适不过了。
只是萧景琰其实并没有什么厨艺天赋,梅长苏岂会不知道?他想也能想到萧景琰一遍一遍重新做的样子,可能在这过程中面上沾上了不少的面粉,直染得他浑身都白扑扑的,很是滑稽。可能十指间还沾上了湿嗒嗒的面糊和牛奶,精致的衣袍上也染了水迹,宽大的袖子被粗粗挽了起来直到手肘。还有那双平日里写朱批盖玉玺的手在软绵绵的面团里捏揉,糖渍桂花的甜香气趁着他一下一下的动作散得满屋子都是——他都能想到的。
想起从前他刚从北境苦寒之地回到金陵,嘴巴馋得厉害,萧景琰就专门为了他去学了蟹粉狮子头。他一尝就晓得,定是照着他的胃口来的。
萧景琰总是最了解他。
这些事在旁人眼里大约只是浪漫和情意,可梅长苏看来,却是让他眼眶微酸。
入口的这道桂花藕粉糖糕黏而不腻,润而不稀,甜而不齁,香而不烈,虽不是什么尽显功底的食物,可也足以见得做这道小点的人之用心了。
梅长苏敛了眉眼,黑色的睫毛上下颤动了一动,才柔和地接道:“那自然是好吃的。”
“好吃你就再多吃些。最近胃口差成这样,我瞧着都不忍心,好在你还能用些甜食下去。”
“每年入秋前后都这样,我都习惯了。”
萧景琰却剑眉倒竖,额头都起了皱:“春日你说春困不思饮食,夏日你嫌天热也吃不下东西,冬天又天气冷也影响胃口,现在你又说入秋也这样,都有你的借口。我看你这么挑嘴,饭也不会好好吃,还不如伯禽乖。”
梅长苏被他说的苦笑,他有什么办法?自从这身体变差以后,食欲就没怎么好过,心里牵挂的事情又太多,常常是不怎么吃得进的,哪比得上从前食欲好胃口佳。还真是……连才三岁的伯禽都不如了……
“你当我想,只是这食物放在我面前,总是没有想吃的yù_wàng,闻到味都难受了。”
“那也不许不吃饭!”萧景琰神色一紧,“本来身子就不好,还不愿好好保养,看看你下次再生病谁还心疼你。”
“你啊。”梅长苏眨眨眼,又往嘴里放了一块桂花藕粉糖糕。
“知道我会心疼还这样?”
“你别总皱眉,”梅长苏温和一笑,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扯了扯萧景琰的衣角,眉眼间竟带了些调皮撒娇的味道,“大不了这糖糕我多吃些,必不会辜负了你的心意,可好?”
梅长苏那双乌鸦鸦的眼睛里转着流光,唇角似有似无勾起一点笑意,青黑的眉毛弯弯地挂在额上,本就不算刚毅深刻的轮廓更显亲柔。
萧景琰总是拿他没办法,尤其见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