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临一直听着周崇慕像是出去了,才轻飘飘掀开被子,准备坐起来。可他昨晚身后用得太过分,一坐起来就感到酸胀不已,好容易想站起来,还没走两步,双腿就打着颤要摔倒。
“师弟小心!”周崇慕原本就没出内殿,只一直在床帘后边躲着,眼看陆临要站不稳,他眼疾手快地上前抱住了陆临。
陆临又羞又急,愤愤道:“陛下一言九鼎!怎可戏耍我!”
“好了,师弟别耍小性子了,我帮你梳洗好不好?”周崇慕揽着陆临的腰,他原本想把陆临抱起来,可陆临坚决不许,只好一步一挪地挪过去。
周崇慕从生下来就是金尊玉贵的皇子,没伺候过别人,这点儿好全都奉献给陆临一个人了,陆临受伤前,他就宠陆临宠得恨不得揉进骨头里,陆临受伤以后再醒过来,更是把他当手心宝一样捧着。
陆临习惯使然,也不觉得周崇慕的举动有多么骇人听闻,心安理得地享受周崇慕的照顾。周崇慕给他收拾好,已经快到了用膳的时间,陆临朝桌子上瞧了一眼,摆上来的菜式全都清清淡淡,顿时一点胃口也没有。
陆临朝周崇慕抱怨道:“我自醒来,整日都是药不离口,平时苦得连个味道都尝不出来,怎么现在稍好些了,还要吃这些东西。”
周崇慕伏在他耳边促狭地说:“师弟若是吃得太重口,下边会吃不消。”
陆临的脸“刷”地红了,周崇慕拉着他坐下,哄他道:“好歹吃一些,我陪着你一起,要不我来喂你?”
陆临慌忙拒绝,抓起汤匙说:“不,不用了,我我我我自己来!”急的都结巴了。
周崇慕陪着陆临用完午膳,路喜就通报说养心殿有几位大人求见,陆临摆摆手,让周崇慕去忙政事,不必担心他。周崇慕亲了亲陆临的额角,说:“你好好歇着,若是无趣出去走走也好,晚上再来陪你。”
陆临的脸又红了。
去养心殿的路上路喜瞧了瞧周崇慕的脸色,见他在御辇上闭目养神嘴角含笑,应该是心情大好,到了嘴边的话却说不出来。
“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快说。”周崇慕忽然开口。
路喜没办法,只好实话实说:“陛下,昨日咱们的人说,司玄子的人在晚宴时分避开守卫进了后宫,却没往崇华殿方向去。”
周崇慕冷哼一声,说:“进了便进了,想也知道来做什么,他一个大活人还活得好好的,总不能瞒一辈子,早点知道也好早做打算,让人盯紧崇华殿的动作。”
路喜正想回话说有连翘盯着想来不会有问题,就听周崇慕说:“除了连翘,再派一个人去,不要让连翘知道。”
司玄子率领的和亲使团在南楚逗留了十日,终于踏上了返程。周崇慕为了显示身为君王的一诺千金,在为秦君准备两国结亲贺礼的同时,也奉上了南楚最具特色的九种作物的种子。
这十日里,司玄子与周崇慕你来我往地彼此试探,周崇慕的软肋唯有陆临一个,天下皆知,反倒没有怕的。
倒是司玄子在试探之间无意露出马脚,据周崇慕推测,他应当是在宗一恒那里受到了猜忌,现下在秦国施展起来有些被禁锢了。
周崇慕对这一发现持着三分可信、三分怀疑、四分隔岸观火的态度。他可不是宗一恒,贪心不足,谋士这种角色,若是原主留不住,新主也是不敢收的。他们掌握太多秘密了。
更何况谁又能确定这不是诈呢?
天已到了最热的时节,陆临调养的好,太医日日来看,神色也比寻常好很多,说是他现下底子虽然仍有亏空,但先前的伤算是养好了八九成,已经可以习武修炼,也能顺势补一补身体的亏损。
周崇慕和陆临幼年时曾拜入闻名天下的东一大师门下。东一大师向来行踪成谜,接触过他的人少,仰慕他的人却多。传说东一大师集天下武学精粹于一身,修为之高道行之深,都是世上少有人能及的。
东一大师收徒要求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只要合眼缘就可以,并不看出身家世。他走遍楚秦齐三国,名声之大就连胡族蛮夷和东海都听说。想拜在东一大师门下的人自然不在少数,像陆临和周崇慕这样幼年就被收为徒弟的自然也很多。
陆临和周崇慕是东一大师的最后一代弟子,那一年陆临的父亲是在外征战时受了伤,送回京城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不过熬着日子等死罢了。
陆临的父母感情很深,印象中他的父亲虽然总是出门在外,却对他格外亲厚慈爱,陆临是家里的一支独苗,他父亲去了,他母亲也一病不起。陆临的母亲与周崇慕的母亲是手帕交,陆临也是周崇慕自小就熟识的。周崇慕见不得陆临一家乱成一锅粥,从宫里溜出来帮陆临主持大局。
那时周崇慕虽然也才十岁,却拿得出皇子的威严,约束陆临家的下人安分做事,才防止当家人离世了,整个家就散了。
先皇念在陆临的父亲劳苦功高,请来了京城护国寺的主持为他的父亲超度,这对于普通臣子来说是无上尊荣,更遑论扬名天下的东一大师恰好在此刻应了徒弟的邀,也来到了护国寺。
护国寺住持是东一大师的弟子之一,东一大师便跟着一起去了陆临家。他掩饰的好,又因多年浸淫武学,看不出年纪,旁人只当是个跟在住持身边的寻常和尚,并没有将目光过多地放在他身上,可东一大师却借此将在场的人细细打量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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