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惯于战场厮杀,蒙挚亦是武学行家,二人不约而同发现了异样,几乎同时勒马。
“有埋伏。”蒙挚沉声道。
“你带的人有多少?”萧景琰果断问。
“三十,但是要有异常,他们应该来报才是。”
萧景琰略一沉思:“可能都被拔了,来的全是好手。”
“他们……是有备而来啊。”
“应该是前些天战英派人跟踪而来的时候就盯上了,知道我会前来,并非临时起意。”
“知道陛下会来?”蒙挚不解,萧景琰昨天微服出宫时才叫上他,此行就是连他自己事先都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
萧景琰苦笑一下,自己与梅长苏的情谊并非是什么秘密,但凡有心人稍加留意,就不难猜测出他此次的行踪。不带人马,的确是他大意:“大渝自五年前大败之后,派往金陵的探子就人数大增。他们既不能明争胜我大梁,用些计谋折我们一翼也是好的。”
蒙挚倒吸一口气:“这可不是断翼那么简单啊……”
萧景琰却自信一笑:“就是翼也不是轻易可断的。正好,上次朕没能亲自交锋,这回鹿死谁手,也还不知道呢。”
说话间,他已自箭筒中抽出三支箭矢,搭弓挽箭,弦成满月,三箭向空中同时疾射而出。啸声嘹亮,刺破长空。一阵锐利的破空之声后,有火药在空中炸裂,这声势,就是几里之外的人也能看见。
他知道,猎宫的守军一定能够发现。
但在守军发现之前,有一人却几乎于同时打碎了手上茶盏。
“景琰有难!”
六
蔺晨与飞流赶到时,萧景琰正与刺客浴血厮杀。蒙挚与他砥足而立,两人不分君臣,只是将各自的兵刃挥舞如风,斩出一道道血花。
比起被动招架,不如说这二人是在主动进攻。数不尽的鲜血在他们周围喷洒,场面惨烈,简直有如两军交锋,你来我往,针锋相对,一时竟可谓势均力敌。
刺客的合围几乎不能成形,要不是他们打算倚仗人数消耗对方体力,恐怕早就要见状溃败。如此刚猛的皇帝,如此不要命的攻击,实是大渝人前所未见,萧景琰那满脸的深仇大恨,也令他们匪夷所思。
但多寡悬殊,刺客毕竟占了上风。萧景琰与蒙挚固然勇猛,以区区二人之力,怕也撑不了多时。亏得蔺晨与飞流驰援迅速,他们武艺超凡,均是当世高手,甫一加入战团,瞬间便士气大振。
此长彼消之下,人数占优的大渝刺客竟一时拿他们无可奈何。有人见势不妙,生了退缩之意,如此一来,双方就更是难分伯仲,只待山上猎宫守军一来,就能将这批刺客一网成擒。
四人之中,萧景琰功夫最弱,大渝人要逃,自然就要从他这薄弱处打开缺口。只见对方阵势骤变,分明是曾有过默契的演练,倏然腾出四个人来,分四个方位包围住了他。
萧景琰同时遭受四人攻击,就算再想迎头痛击,没有了强援照应也万难成事。只见他觑准了最晚到的一人,攻其不备,趁对方封死包围前强行突围。这一来少不了身后要吃些伤害,但他权衡过轻重,打定了主意便一往无前。
兵法有云,兵贵神速,事不宜迟。萧景琰突如其来的强攻果然暂缓合围之势,就在他鏖战之际,一道颀长身影大叫一声“水牛”跃住阵中。那人身法奇快,一时连动作都看不分明,就见包围渐渐散开。原本占优的刺客死的死,伤得伤,很快就顾不得再针对萧景琰。
只听有人大喊一声“撤”,刺客便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逃窜。
蒙挚要追,却被萧景琰一声喊住:“他们逃不了多久,这九安山四周都是战英的部署。刚才那一箭号令,他们会封锁所有去路。你贸然追去,只怕会寡不敌众。要拿人审问,等他们去抓就是了。”
蒙挚问:“列将军的人怎么会在这儿?”
不待萧景琰解释,蔺晨倒先笑了:“恐怕是皇帝陛下派来监视我们的吧,生怕等不到你来问话,我就先跑回琅琊山去了?”
事已至此,萧景琰也没有什么好遮掩,坦然冲蔺晨颔首致歉:“事有权宜,请先生见谅。不过还有一事,恐怕要麻烦先生……”
蔺晨扫了眼他身上伤势,不以为然道:“放心,你要是死了,他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我的。”
敌在明而他们在暗,此时最该做的就是不轻举妄动。萧景琰说的没错,若要疗伤休整,只能回到蔺晨的宿处。
蒙挚扶着萧景琰进屋坐下,替他脱去上衣。只见伤痕虽多,但都不及筋骨。飞流既然与二人打过照面,便不再遮掩。他从内室捧来几个瓷瓶,在蔺晨的示意下给萧景琰擦去血迹,再一一敷在伤口,为他用纱布裹上。
他举止粗疏,下手不晓得轻重。萧景琰的脸上却没露出一丝痛意,只是有些出神地看着那又熟悉又陌生的青年:“飞流都长这么大啦……”
飞流抬头看看他,不明白自己长大有什么不对,回头看了蔺晨一眼。
蔺晨本在一边袖手旁观,怕萧景琰胡言乱语地引飞流露出马脚,忙扯开话题道:“可惜光长了个子,没长脑子。”
飞流闻言丢下手中纱布,腾地起身就追着他打。
蔺晨轻功了得,立时纵身一闪。萧景琰身上的伤已料理了七八成,飞流一走,蒙挚忙过去接手。他一面缠着纱布一面絮絮叨叨,数落那两个长不大的孩子。
萧景琰看见飞流气冲冲地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