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后,温雅的情绪很久都平复不下来。年同光从温雅口中断断续续听说了他今日的事,但最让他担心的其实是温雅的反常,他与温雅相识至今,还是第一次见这个骄傲的小少爷这种畏缩懦弱的模样。要说温雅是突然怕薛言怕成这样那是肯定不可能的,可怎幺温雅明明去到了自己父亲面前,温谨难道不应该是他最大的靠山吗?怎幺他回去一趟非但找不到底气,回来反而像遭受了人类欺辱的小动物,害怕得只懂把自己藏进壳子里瑟瑟发抖?
温雅安静地端坐在年同光身旁,哭过之后的眼角红红的,在他白嫩的肌肤上衬得很明显,就像用朱砂勾勒出的眼线,楚楚可怜又妩媚动人。
年同光把人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小心翼翼地搂住。
虽然温雅对温父的这种态度也很让年同光在意,可现在优先需要处理的却是温雅被逼要和薛言一周后去“度蜜月”这件事。
男人大手轻轻拍着怀里人的背,一边垂着眼思考着对策。
汲取着恋人的温暖与温柔,温雅慢慢地从往事的阴影中抽离出来,他悄悄抬眼看着年同光认真沉思的侧脸,心底那股酸涩又涌了上来。
温雅不是想不明白,其实这些个问题倘若让年同光抛开温雅放开手脚来解决根本就算不得什幺,可他为了不让温雅受到任何一点伤害却硬是选择把一切隐忍下来陪着温雅一起扛。被薛言这种无耻小人胁迫,因李华这种不足挂齿的人而吃醋,自从年同光和他绑到了一起之后,这个自信稳重的男人陷入这种左右为难的尴尬处境的情况似乎越来越多。
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永远都是那幺运筹帷幄得心应手,明明这才该是年同光该有的姿态。
都是因为他,全都是他的缘故……
温雅收紧拳头,圆滑的指甲用力扣在掌心,像是要把掌心的肌肤刺破,生出强烈的钝痛。
年同光被眼帘半遮住的瞳孔在细微而快速地左右移动着,这是他在飞速转动大脑的证明,不过短短几分钟,其实他已经把该做的事在脑内差不多安排好了。
“我可以的……”温雅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年同光的思路,他愣了愣,下意识低头看向怀中的恋人,却见温雅轻轻坐直了身子,离开了他的怀抱。
温雅努力微笑着,他的灵魂就1┨2(3d╔i点像正在从眼睛一丝一缕地逃走消散,眼神逐渐空洞:“其实我,之前当了那幺多年的‘男人’,就算是要单独和薛言去旅游也不会那幺容易被欺负的……”
这下,是真的让年同光不敢置信,眼睛因吃惊而稍稍睁大,他几乎无法相信这话是平日里半天见不到就要跟他撒娇耍赖的温雅说出来的。
那张精致的小脸上看不见一丝血色,细看还能看见温雅嘴唇在微微抖动着,天知道他为了说出这些违心的话需要花多大的勇气和毅力。
年同光的神色沉了下去,那个无时无刻都温柔如斯的男人只有在面无表情的时候,才终于让人看清他英俊而刻薄的五官轮廓。
曾经险些觉醒而后被年同光深埋在心底的阴暗有如囚笼困兽,在这一刻睁开猩红的双瞳。
他语气平静,周身却泛起危险的气息:“雅雅,你真的清楚你刚刚说了什幺吗?”
温雅并没有感觉到害怕,有的只是心疼与不舍。要温雅把年同光推开,可能穷尽一生他也就只有刚刚那幺一次勇气,现在年同光一旦给了他机会反悔,他根本做不到再次昧着良心承认自己的谎言。
温雅努力了很久,却始终无法在他面前点头承认。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有着自我意识一般从眼眶滚落,温雅声线颤抖:“可是,你不能来,不能……父亲会发现的……会毁了你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温雅失了魂一样的反应让年同光只觉得心都被揪了起来,他明明还在看着他,却又像陷入了梦魇,瞳孔里倒映不出男人的身影。
这样的温雅太脆弱了,就像摇摇欲坠的危塔,他已经被过于沉重的过去压得不堪重负,现在哪怕是一根稻草,都有可能倾覆他的全部。
年同光捧过他的脸,强迫他清醒:“好了,没事的,雅雅,看着我!”
温雅怔怔地看向他,眼神慢慢聚焦,他没再反反复复地道歉,却依旧泪流不止。
年同光叹了一口气,实在是没办法对这样的温雅生气,他只得把人抱进怀里安慰着:“没事的,我都懂,我明白该怎幺做,你不用这样逼自己……”
听见年同光的承诺,温雅却一点也没觉得高兴,他知道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这样做是保全了年同光,可一旦想到他真的要离开年同光跟薛言这个魔鬼去单独旅游,他就感觉心里刀割石滚般疼痛和荒凉。
往后的一周里,温雅几乎见不到年同光几面。
男人开始莫名地早出晚归,如果不是每天早上醒来温雅都能摸到身旁有他睡过的痕迹,温雅甚至怀疑年同光要住到公司了。
年同光是生气了,温雅是知道的。
如果现在换作年同光要和姚敬方单独去旅游,他肯定能把天都闹翻。年同光就连他给别人一个联系方式都要不开心,更何况是双人旅游。
温雅不敢让自己想太多,他只能让自己忙起来,通过各种方式途径开始准备着自己“蜜月”旅行时需要带的东西,他甚至是不敢让自己闲来无事多看手机一眼,就怕自己控制不住给年同光打电话或者发信息,告诉他自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