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含音起身追上,她从背后抱住应昭,用了很大的力气。
应昭被猛的一扑差点摔在地上,她有点怒了,转身推开乔含音,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求求你别折腾人了好么?」
「你折磨我这么多年还没折磨够么?」
这一辈子,到底什么是自己的,到底什么是可以彻彻底底拥有的?
七岁的时候以为是手里的那个陀螺。
十七岁的时候以为是自己放进心口要捂着疼的人。
二十七岁的时候觉得是一本财产证明。
……
物质、爱情、知识、前程……
无所求后反倒发现其实也算拥有了不少。
应昭的发怒很少见,但她现在甚至有点暴躁。
她把头发往后一捋,最后干脆从口袋里拿出个头绳扎了起来。
乔含音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应昭,这才是你。」
她走近一步,应昭也不躲了,大众对她的评价都是温柔,一举一动的温柔,还有无论何时都是面带微笑。其实她的五官组合并不温柔,有些高的颧骨使得她看起来沉下脸的时候有一种让人屏息的气势。就像现在,她眯着眼睛,本来细长的眉眼即便画了个温柔的妆,但垂眼的时候眼尾眉尾上扬,反倒都是阴郁。
「你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乔含音看着看着,突然伸出了手,她没碰应昭,可那手指顺着对方的面容描摹,让人有一种她在触碰的错觉。
应昭:「你了解我么?你没资格说我。」
乔含音突然上前抱住了应昭,她的头靠在应昭的胸口,一只手放在腰间,那把裤兜里的刀有些硌。
应昭低头,看到了刀尖抵着的却不是她自己。
「你明明不是没脾气的人,还要装出什么都百依百顺的模样,」乔含音闻着应昭的味道,她的脸上没有迷恋,是扭曲的爱恨,「你喜欢我的时候对我百依百顺是怕我走,那现在对孔一棠百依百顺,是怕那个瘸子不要你?」
「你就应该和我一样孤寡的,那个瘸子以前就招蜂引蝶,总有一天会变心的。」
她踮起脚,嘴唇去碰应昭脖子。
应昭后退一步,伸手夺过了对方手里的刀,把乔含音按到了一边的树干上。
乔含音一点也不惊讶,她的裤子早就被刀刃划破,又因为刚才刀刃对着自己,所以腰上火辣辣的。
「要不你杀了我吧?」
她仰头看着这个她乏味人生里浓墨重彩的人,「真的,反正被搞成这样,除了当明星我什么都不会的。」
「而且我那时候是想让那个人抹你脖子的。」
她的腔调有些奇怪,头发上还沾了树叶,却还是吃吃地笑着。
「你死了,我也不会这么难受了。」
双手被应昭按在头顶也不挣扎,反正应昭一向力气很大,她要不是威胁对方,打也打不过的。
应昭闭了闭眼,「不会的。」
乔含音戳中了她的死穴。
肖文琦说她是天生受虐的毛病,谈个恋爱非得百分百豁出去。
其实与其说是她豁出去,不如说是她想要一个百分百的结果。
她受够一个人了。
受够对外坚强半夜偷摸哭的母亲,受够了每次温暖一触即离,受够了一无所获,受够了没有回应。
所以她温柔,所以她没有棱角,所以她软弱,所以她假装无所谓。
她的面容在月光下被剥夺了平日里惯有的笑意,茫然和无措一闪而过,乔含音却趁着她这点怔忡踮脚狠狠地咬了她一口,咬在了嘴唇上,随后舌头重重地碾了一下破口。
应昭回过神,她的愤怒又跃上心头,乔含音却无所畏惧。
「你这样的时候才像个人。」
应昭打了她一个巴掌。
乔含音啐了一口,她唇上还沾上了应昭唇上的血。但神情却有点雀跃,像是回味了一下,最后嘻嘻笑了。
应昭不想再跟疯子说话,她把那把刀往坡下一扔,头也不回地走了。
乔含音站在树下,摸了摸脸颊,遥遥地冲应昭喊了一声姐。
应昭还是不回头。
她这辈子都不会回头了。
「替我上柱香吧!」
乔含音喊了一声,她的声音喑哑,说完的时候泪痕盘在脸上,她自己伸手摸了摸,指尖搓了搓,湿漉漉的软弱。
手腕上那个红白波点的发绳被她用刀挑断,切口平整。
她最后嗤笑一声,看着那个切口低低地说:「你不回头。」
「我不爱你。」
「所以我也不回头。」
应昭走回去的时候肖文琦正好开着手机的手电筒从厕所八百里疾奔,活像后头有鬼似的。
瞧见应昭还吓了一跳,「你去哪儿了! 我还找了你很久。」
应昭抿了抿嘴,「随便走了走。」
肖文琦哎哟一声,「你丫心够大啊,咦你的嘴怎么了?」
「不小心咬的。」
她揽着着应昭的肩,往对方走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走几步,又忍不住回头。
「你看什么呢?」
「对面那个坡……」
应昭瞧她支支吾吾的模样,皱了皱眉,「那个坡怎么了?」
「那不是那个臭丫头亲妈没迁坟前的地儿么?」
应昭啊了一声,「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妈说的啊,」肖文琦挠了挠头,「毕竟我妈当年可是胡同社区妇女协会的干部啊。」
应昭没说话。
肖文琦唉了一声,「不过这帮妇女也成天打麻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