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刘弘已是位皇子,甚至是位太子。
“二郎,此时前往红叶林,正好可以见到秋日的美景。”
十六岁的他,曾和庄扬约定,下次过来,一起到红叶林里看红叶,这个约定即将实现。
“已经深秋,再过些时日,就将入冬了。”
庄扬觉得恐怕来不及。
“可不能让他活过秋日。”
刘弘笑语,话语中的这个“他”,自然是蜀王。
蜀王也是心里苦,他哪知道领兵前来攻打他的汉帅,还有个深秋红叶之约呢。
“二郎,据细作密报,蜀王将出城登邛山祭天。”
临邛有几位蜀国官员,被汉军收买,不时通风报信。
“几时出行?”
“两日后。”
刘弘等待这个机会多时了,必是不会错过。
“阿弘,天命如此,这天下终归刘家。”
庄扬颇感慨,时局变化如此之快,三年前在竹里生活的他,又岂会意料到,天下将很快归于一统。
“便宜那小子了。”
“嗯?”
刘弘喃语,庄扬没听明白。
“夜晚寒冷,我们回去。”
刘弘执着庄扬的手,两人并肩行走,直到快接近营地时,才松开手。
他们的身影出现于营地时,庄兰和无疾正站在杆栏上等候。
两人各据一处杆栏,庄兰弓身趴杆栏上,托腮等候,无疾站得端正,目视前方,仿若木偶。
庄兰知道兄长和阿弘兄的关系绝非一般,见他们两人并肩亲密回来,并不怎么惊讶。无疾则不同,在这些时日的相伴下,他才意识到他兄长,和这位庄家二郎实在过于亲昵,他不愿往那方面想,但又止不住。
无疾是在史书中读到男子间的这种关系,而后在兄长身上发现了端倪。
“兰兄,是否也觉得……”
无疾实在憋不住,他需要找个人倾诉,还必须是那种不会外传话语的人。
“觉得什么?”
庄兰警觉,挑眉看向无疾。哪怕兄长喜欢男子,她亦想保护兄长。
“没什么,月色挺好。”
无疾不敢问,庄兰那架势,像似说句她不中听的,就要拔剑劈砍。何况他觉得在女子面前谈男子间的情事,实在失礼,且难以启齿。
无疾有一次清早,他看到庄郎在兄长寝室中。他们可能是在议事,却又不像这么回事,两人间有一份难以描述的旖旎。
两人衣衫整齐,也没挨靠在一起,他们低声交谈,眉眼含笑,相互凝视,无疾直觉看到了什么令人脸红的事,仓促逃开。
庄兰抬头看夜幕,天空昏晦得月亮也不见,哪来的月色很好,腹诽:呆子。
她在杆栏上吹夜风,等兄长,不知这人为何也上来,唉,也许也是和自己一样担心吧,看他们兄弟俩感情很好。
“阿弘兄和我兄长,当年在竹里,感情就很好。”
庄兰想那时自己还小,整天就想着玩耍,根本没去注意身边这两人。现在想来,阿弘兄对其他人爱搭不理,但是总喜欢跟在兄长身边。那时候,阿弘兄,就喜欢着兄长吧。
“我听兄长说,他的衣服和弓箭,都是庄郎赠予。”
刘弘有时会跟无疾讲他以前的生活,无疾记得很清楚。
“嗯,兄长一直照顾我们,小时候,兄长也赠送我弓箭咧。”
庄兰觉得兄长是最温柔、可亲的男子,天下少有。
“你弓射学自何人?”
无疾见过庄兰射箭,她的弓射手法颇有兄长的特色,发箭也很快。
“嘘”,庄兰把无名指放在唇边。
楼下,刘弘和庄扬悠然走过,进入院中。
待两人慢悠悠离开,庄兰下了栏杆,回屋去睡。杆栏上,唯留无疾一人,在夜风中,思索了许久,无疾意识到,他发现的事,千万不可让父亲知晓。
无疾年纪虽不大,但是跟在父亲身边耳闻目濡,他清楚这样一件事会让父亲暴怒甚至动了杀心。
两日后的凌晨,刘弘亲自送行老段和大春的两支队伍出发。大春领一支骑兵,老段带上数位神弓手,做伐薪、采药人装束,用农具装着弓箭。
经过这几日的密谋,万事皆备,只待蜀王出现。
老段和他的手下,需要潜入邛山,在蜀王登山道之际,射杀蜀王;大春则负责在入山的通道截杀,务必保证蜀王死透。
根据细作的消息,随同蜀王前去祭天的文武官员不少,这一杀,可谓一窝端。当然,最主要的是,刺杀蜀王,只要蜀王一死,官员大乱,束手就擒。
蜀王被杀,必然导致临邛城内哗然,蜀兵军心溃然,刘弘会趁机带兵,袭击城门,一攻而入。
若无差池,临邛应声而下,这伐蜀的战斗,可算到此结束。
天亮后,蜀王派兵上山巡视,老段熟悉地形,领众人躲避搜索。蜀兵禀报安全后,蜀王才缓缓登上山道。
秋高气爽,蜀王领着数位文武官登山,身边有一众护卫。在遭遇几次兵败后,蜀王大感挫败,竟宠信起一位道士,每做一事,都会请示道士。这次祭天之举,也是道士的主意。蜀王昏聩多年,已失去了早年的判断力,对身边的文武臣亦不信任,反倒信起歪门邪说来,已是日暮穷途。
蜀王和道士走在前头,官员在后,侍卫两侧巡护。
当蜀王走至一处狭窄倾斜的山道,埋伏在对面山崖多时的老段和他的神弓手们,百箭齐发。瞬间道士应声倒下,成了刺猬,蜀王被身后一位老将扑倒,逃过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