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并不愿意她就这样死。
那女子软瘫在追命怀中,虚望着被亭角飞檐遮住半边的天,?*道:“我不明白……你又老又丑,怎么…留得譽诵模俊;
追命怔了一瞬,他不知阮宓秋说这话是什么用意。
还是说她看出了什么?
又或者并非问他?
追命只看着阮宓秋渐渐无神的双眼,沉声反问道:“严沨涯和你将伤天害理的事都做遍了,一心为你,是因你样貌好看?”
阮宓秋无语沉默。
——看来果真不是问他。
少顷,她转向追命,努力看着他的眼睛说:“莲花,中间起…第八十一片,蓝色的,有机括,其他……不行。”
“何意?”
“记住。”
阮宓秋蓦地一笑。
那是个少女见着春天来到时常爱露出的笑容。
里面有极大的欢愉和稍稍的惋惜。
多么美的春天,很快便要消失了啊。
若能春常驻——
阮宓秋面无□□。
她又去看天。
遥远的、山谷之外高不可及的清秋天幕。
日头已西斜。
“因为…我是小沨的……哥哥。”
——“放心,便是刀山火海、地狱鬼窟,我也与君同往。”
严沨涯这样说过,阮宓秋那时听了只觉感动快乐。
而今将死之时,终于想出怎么回应。
小弟错了。
他不该一起跳入万丈深渊。
——我想你帮着我,拉我一把,陪我堂堂正正地活。
*
追命琢磨了一下,猜度着这是阮宓秋在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然后他立刻去想阮宓秋话里的意思。
——哥哥?
尚在怀中的这人,该是女子没错,他总不至于连男女都分不出了。
——那为何自说是严沨涯的哥哥?
追命想得入神,阮宓秋一抖,他才发现人还未去。
阮宓秋颤抖着伸出手抓住追命的衣领,紧着瘦削的肩膀靠近追命耳边。
追命如果知晓铁手曾被这样出其不意地暗算,未必会许阮宓秋贴得这样近。
可惜他没不知道。
并且还主动把头靠向了这将死之人。
阮宓秋起皱的嘴唇就在追命脸颊旁边。
他会遭遇和铁手一样的事吗?
她会那样做吗?
没有。
阮宓秋启唇低语。
“我说的,真话…都是真话,”她笑出了声,充满向往。
“小女孩……血是甜…的啊…”
话音戛然而止,她的生命亦同时完结。
阮宓秋人生最后的话语,使追命对她残留的些微同情全部耗尽。
追命只觉得脊背发冷,全身的热都燃到心里。
怒火焚成一片汪洋。
心底汹涌起极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