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打赏了茶棚老板,一双眼眯缝著似有若无的瞧向谷靖书,声色不动,意味却很是深长。
甘为霖哪有耐心听他们说这麽多废话,茶钱事毕,即道:“走了。”拨动马头,果然并没有朝著山庄方向,却往南方路上行去。谷靖书万没想到谷云起与南宫珏这两边的路途又是背道而驰,虽要甘为霖赶紧去救治谷云起,却又怎麽舍得下那单枪匹马前去为他打探谷云起消息的南宫珏,忙猛地一挣,晃晃荡荡地蹬著马镫一下站起,脱口道:“我要等小珏回来!”他心中焦急,竟等不及甘为霖等人回话,便双手揪著马鬃毛翻身要跳下马去。
甘为霖眉峰一蹙,直听得他下马的用心,才一探手去捞他胳膊,喝道:“胡闹!”他早已认定谷靖书身无武功,出手便极有分寸,只用两分力道要把谷靖书抓回来。谷靖书究竟挂念南宫珏更多一些,知道甘为霖要拦,满心躲避之意,那体内甘露谱的功力随之运行,一意只要跳下马去。甘为霖手掌一触他臂膀便是一震,竟给滑了开去。
谷靖书左脚已从马镫里抽出来抬上马背,只再一翻,便可落回地上了。甘为霖意料之外,反应却是十分迅速,一翻腕又从另一角度去捉他手臂,手上便用了擒拿功夫。谷靖书笨手笨脚,又根本没意识到甘为霖的厉害,这第二次却被抓了个正著。他半边身子都偏在马背一侧,慌乱地只对甘为霖道:“前辈不用管我,前去救治叔叔要紧。我等到了小珏,自然会来追赶你们。”
甘为霖面色却已变得铁青,掌缘穴道贴著他臂膀穴道,一股内力强横地冲入他经脉之中。谷靖书不晓得厉害,却依然被这一下震得半边身子发麻,口拙舌讷地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体内的甘露功已自发运转,霎时间涌入那被甘为霖制著的经脉内,令他好受了些,却让甘为霖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了。
他狠狠地瞪著谷靖书,叱道:“混账东西!谁教你这样阴损的功夫?你……”他身为大夫,本来容易察觉人身体的不同,但谷靖书外表看来只是个身康体健的俊美青年,只那身功力一经运转,才让他立知有异。此刻谷靖书体内内息正自狂涌,那谷靖书只道它平常乖顺地藏在丹田之中并无异动,与少年练功时才会主动以心法引导,如今这情形他全不知该如何处理。若说仍以心法收束,那心法却须配合种种不堪姿势,他再是不知轻重,也绝不至在这位勃然大怒的前辈面前做出那种痴态来。所以他一颗心骇异不已,尽管浑身因那淫邪功力的影响又著了火般的燥热酥麻,却怎敢轻举妄动,只连连摇头,不敢答话。
他却还不知自己这身功力不但对自身情`欲有影响,连近处的生灵亦要被波及到。甘为霖靠他最近,又直接把著他手臂,穴位更是契合一处,自身灌输进他体内试探的内力一被反噬,竟将他激得浑身一颤,心头蓦然生出许多旖想来,几乎忍不住要将谷靖书拉到自己怀中,捧著那张脸细细品味一番。
但他心志坚韧,又深谙药石之术,脑中只一点清明,即刻强令另一只手抽出几根银针,迅捷而精准地扎入脑部几个穴道,方才彻底摆脱那媚功的影响。
只是他一清醒,眼见的在场其他人却已然醺醺然欲醉,连那罪魁祸首的谷靖书,亦没有力气或是没有心思再跳下马背了,正两眼迷离地仰著面,两颊绯红地急促喘息著,一个身子便半挂在马背一侧扭动磨蹭,牙齿紧咬,这情态竟还是努力克制下的结果。
谷靖书大约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艰难地将那被情`欲淹没的目光向他投来一些,堪堪只道:“前辈……”便说通红著脸一声呻吟,说不下去了。
甘为霖大为恼怒,只是情势所逼,他也没空来发脾气,只有再起出几根银针,往谷靖书头上扎去。
周围不但是人,连马匹动物也有些受到影响,这种迷离的精神状态下却很难注意到其他状况,与其说是感知力退化,不如说是注意力都被集中到了一件事上。既是是强行令自己清醒过来的甘为霖,也不可避免地仍旧精神恍惚。
虽然精神恍惚,他的手法却依然准确精巧,银针所下,正是穴位所在。
他却没顾及到还有外来的干扰。
一针刺下,左旁即时一声怒叱雷声般贯入耳中。他手未抖,位未斜,那银针触处却是“叮”一下清脆响动,原来在那针下的谷靖书已连脑袋带身子地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把寒若秋水的长剑。
长剑下,一双怒若惊涛的乌亮眸子,正杀意森然地瞪著他。
那双眼竟比他给自己刺入的银针还要有效,砭得他霎时间更是清醒无比。
谷靖书微弱的声音自马腹下方响起,仿佛放下了一百个心地,喃喃道:“小珏……”
☆、164 表明决心
来的当然正是南宫珏。
他脚程极快,去往山庄又都是大路,他轻功施展开来甚至比骏马还要迅捷,又顾及著谷靖书心中焦急,赶回来时只有更快的。岂料一回来便瞧见谷靖书给人挟持在马背上以银针相逼,他哪里还管这些人当中有自己“大哥二哥”,只一声狮子般的咆哮,猛冲上来劈手夺过谷靖书,手中剑同时上撩而去,格开银针不算,那剑锋抖动,竟是直取甘为霖的咽喉!
甘为霖银针触著他剑刃,便已觉察到他武功不凡,亦不敢怠慢,当机立断地背一仰从马背另一边翻身下去,身形急退同时手中再掣出数枚银针,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