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你我如何看待这件事,该做的事情、该走的流程一样也不能少。是,从现在看来,无论是几次审讯还是平日里的调查,都没有十一殿下谋害陛下的证据,甚至于现在他们也开始质疑最开始的那支箭了。但是这些不是你我应该关心的问题,大理寺,首先得是法,而后才是人。你现在看着十一殿下可怜了,是不是?”
这次审讯仍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大理寺正卿左放大人带着自己的弟子、正在大理寺中做属官的杨瑞华朝大理寺后头的园子里走过去,慢悠悠地,指点着自己的这个小弟子。
“是呀,老师。这个案子疑点重重,明眼人一看,都会怀疑十一殿下是冤枉的。可是这么多天了,那些人竟然好像是现在才看到这里边的蹊跷一样,倒累得这么小的孩子蹲了这么多天的地牢。您看到没,方才那小殿下,都几乎瘦脱形了,哪有一开始进来时那明妍娇俏的样子呢?”
大理寺地牢,与寻常牢狱有些不一样。本身建在地下s-hi气就重,还专门辟出几间囚室做水牢,因此里边更是y-in冷潮s-hi的紧,莫说是个孩子,便是个大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久了,无论穿多少衣服、裹多厚的被子,也不由会感到浑身发冷,是最折磨人的地方了。
往日里,不管是看起来多可怜人的,杨瑞华都不会感到同情,因他知道,这些人几乎都有罪,且犯的重罪。可是这位殿下,显然是给人背黑锅了。
“我说了,咱们首先得说法,其次才说人,你这样感情用事,是会干扰自己的判断的。”
“老师,您是说十一殿下不是无辜的?”
这个问题真是太过刁钻了,穿深红官袍的老人家给他问住,摸着胡子在一株芍药面前停了下来,皱了皱眉。
“这话也说不得。你记着,天家的事,以后都不要妄议。人送到我们这里,我们该审理时便审理,该去查案时便查案,其他的,不要去想,不要去c-h-a手。”
他顺手摘下芍药,递到徒弟手里:“花无百日香。你需记着,谨言慎行,才能长长久久地在大理寺做下去。”
杨瑞华接过花,仍有些不解:“老师,我还是不太明白。”
“痴儿。”叹了口气,老人继续向前走去:“我所想要教给你的很简单,就是不要将人情放在任何一个案子上。方才在堂上,你少问了十一殿下两个问题,是不是?”
“是,可是我——”
“是你不忍了。是,对于一个孩子,这些问题的确是有些残酷的。但我们代表的是大齐律法,岂是你说不问便不问的?我此刻并不与你争议十一殿下是否无辜这件事,我现在也不对这些妄自定论,因为没有证据。一切都要讲证据,你不能因为恻隐之心而放弃对一个孩子的追问,也不能因为一点点个人的偏向而直接认为十一殿下是无罪的。”
种满鲜花的后园里,这个在大理寺沉浮了半生的老人,背着手渐渐走过了花丛。
“更何况,天家是不看对错的。这些法则不适用于制定法则的人。十一殿下也许没错,但她若在这次输给了来自于其他几位皇子的压力,她便有罪。若她能翻案,那她便无罪。”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呢?”
老人深深地叹息。
......
大理寺的审讯结果很快便到了帝王的桌案上,他却并不关心审理的过程,只是将其中关于赵寂现状的描述反复看了几遍。
而后,眉间的郁色更浓了。
苦了十一了。
第八十章 定调
“哦?真是赵宸在搅事?”
城中一间豪华的酒楼中, 赵捷坐在二楼的一个包间中, 喝了点酒, 听属下同他汇报事情。
这几日原本很顺, 一切都照着他们原先预想的方向进行。美中不足的是大理寺那帮官员手脚太慢,赵寂还在挣扎,但重压之下,岂有让她全身而退的道理?而等到赵寂获罪, 过上一段时间他还能将赵宸拉下来,前景十分美好。因此赵捷有些春风得意,每每看着老二的人也傻愣愣地助推给赵寂定罪的事情,便觉得未来已然可期。
只是现在看来, 这个完美的构思有了一点裂缝, 于是有风吹了进来, 将他那颗热血上涌的脑袋吹的微凉。
“是的,都是些依附二殿下的人。前几日,在给大理寺施压的时候, 也是他们蹦跶的最欢,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些人突然间便倒戈了, 不仅放开了到嘴的r_ou_, 还想回过头来咬七爷你一口。”
难道是赵宸发现了他的y-in谋?赵捷脸色一沉,想到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和王妃并几个心腹,又觉得应当不是的,他想了想,问道:“郊区庄子里, 近来可有什么动静?”
“回七爷,并无异动,知道那人的重要,我们后来又加派了人手,将那里守的死死的。便是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
“如此便好。二姐,哈,二姐。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且先等一等。你们不要放松对赵寂的打压,最好是找些人再上一回书,请求父皇严惩‘凶手’。”
“可二殿下那边一直在将脏水往爷你身上泼,这样搅和下去,十一殿下那边定不定罪,还得两说。”
“先别去管,当务之急是将十一的罪给定实,二姐的这笔账,我们可以慢慢算。”
白日里是这番言论,可是晚上回到府中,忽然得知近日里赵宸的人一直在监视七皇子府时,赵捷开始动摇了。
“阿昭回报说,那些人鬼鬼祟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