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散席的时候,曹达等人一再挽留,希望司徒瑾和晋伯两个人在听月楼留宿,四个美人也依依不舍,尤其是良辰,粘在司徒瑾身上,噘着小嘴要跟他回去。
但是司徒瑾却推掉了,为难地说家里有个小醋坛在等他,若回去晚了,怕是要跪搓衣板儿。
这一席话说的大家哈哈大笑,曹达拍着司徒瑾的肩膀道:“兄弟啊,这弟妹家法也太严了,得振振夫纲才是!”
“今日酒喝的不少,胆子也大了许多,借曹兄吉言,回去就振夫纲,若是让我再跪搓衣板儿,一准儿休了他!”
“哎……言重了言重了,男人嘛,要松驰有度,恩威并施,这治大国也如烹小鲜,只有能征服美人心的男人,才能征服天下嘛……”
司徒瑾不禁挑起眉毛,这曹县令的酒量欠佳啊,野心都喝出来了。
直到临走时,杨小迷这才悄悄对司徒瑾耳边说了一句:“过几日我带你们去看天晶石的作坊。”然后杨小迷立刻回头若无其事地送其它人等。
司徒瑾和晋伯不约而同地笑了,这一晚被人揩油,就是等这一句话了,铮铮铁骨的男子汉也要为五斗米折腰啊!
☆、五十二
这几天青阳集市上的商贩们很苦恼——因为曹五。
也不知道这曹五爷犯了哪门子的邪,每天比往常提前一个时辰就来到市场左转右转,就连树林里的边边角角都没放过,而且非要等集市快要散了他才带着一帮小弟姗姗离去。害得一帮商贩们私下里紧张的议论,莫不是这曹五爷要涨摊头费?可是他们曹家并不缺钱花呀?
曹家老大曹达是县令,不仅当官手中握权,而且名下有上千顷的土地,光是庄子铺子都有上百家!曹家老二老三老四全都在绵州府做大买卖,开玉器店,珠宝行,赌场,丝绸铺……就连绵州府那远近闻名的足足五层楼高的仙客来酒楼都是他们曹家的!听说那封疆大吏巡抚大人还是曹家三兄弟的座上宾,经常在仙客来和曹家人推心置腹,把酒言欢!有人说站在仙客来的楼顶能看到京都皇城那那金灿灿大殿的屋顶,甚至有人称天气晴好之时还能看到皇后梳妆,新皇孝元帝上朝哩!所以也有人称“仙客来”为“望京楼”。
曹家最小的那曹老六,自己开了好几家矿山,那挖出来的可全是金银砂啊,就像在地上白捡的钱似的,真是富的脚底流油!
只有这个曹五,也是出了邪了,他从不睡懒觉,早上准时来市场。闻着肉腥味,踩着驴狙粪,带着一帮不入流的小混混来收钱!就算这个市场连逃费的商贩都加上,收的钱也不够他们曹家指头缝里露出来的多!
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其实曹五也很烦恼。这都多少天了,那个拉着大板车的人怎地还不出现?真是让人望穿秋水呀……望穿……秋……秋……
曹老六呆呆地看着市场入口处一辆板车又一辆板车经过,虽然早上仍是雾气很大,商贩们都穿的很厚,但是透过气死风灯那微弱的光线,曹五还是一眼都能看出,不是!全都不是!
曹五有些泄气,他无聊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一不小心就将早就快要磨平刺儿的那几只苍耳给揪了下来。他叹口气,只好把那几只幸福的苍耳贴身放进自己的衣兜。
曹五的衣襟再也不大敞了,而是规规矩矩地掩好,还翻箱倒柜地找一条漂亮的金银丝腰带系上,腰里还骚包地吊了一个并蒂莲玉佩。他走路也注意了许多,轻脚抬步不敢大喘气,生怕自己的大肚子突地鼓出来,像快要临盆的娘们儿似的吓到某个人!
只有曹老太这个精明的女人,一眼就看出她儿子的变化,只淡淡说了一句:“小心别让人挠花了你的大肥脸!”
当雾气中一个瘦小的身影终于出现时,曹五的心乱的让他慌了手脚,只见他扭着胖大的身子,手脚灵活地“嗖”的一声就躲进了杨树林,吓得杨树林里的“游击部队”哄的一声四散而逃,像捅了马蜂窝似的纷纷给炸出来了。
曹五的手下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钻到树林里,小声问道:“五哥,你咋啦?”
“没!”
“那还抓逃费的不?”
“抓!”
小混混们挠头,不好意思地道:“五哥,你得出去找呀,你眼光毒,认得准,那些逃费的都混到人堆里去了,我们认不出来了。”
“猪!”
曹五只好抿抿头发,束束腰,佯装镇定地咳嗽一声就出了树林。
他看到那个瘦小的身影来到一个叫顾树林的商贩面前正在说什么,不一会儿,顾树林就帮着他将板车上的东西一一搬到自己车上,然后两个人低头正在算钱……
不好,他要走了!
曹五飞快地走上前。钱麻子紧紧跟着曹五,不时地看着曹五的脸色,只见他五哥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看来这曹五哥还是准备要找那个小厨子算帐去了!
“咳咳!”
听到咳嗽声,叶剪秋和顾树林双双回过头,只见曹五皱着眉头,一脸苦恼地站在他们面前。顾树林默默地掏出了二十个铜板,曹五二话不说接了过来。叶剪秋也去掏钱袋子,他边掏边道:“曹五,我该交多少?”
因为叶剪秋一次也没有交过管理费,他觉得这次曹五肯定会罚他个天价的。
“多少都成。”
“什么?”
“你看着给呗!”
叶剪秋为难地看了看口袋,除了十几个铜板外,其它成块的散碎银子,他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