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就一个手刀,劈在甘熊后颈上,将他劈昏过去。
甘熊再次清醒时,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后扔在一间屋子的角落里。他忙低头去看他的腰带。还好,腰带没被拿走。
他放了点心,这才打量环境。
他在一间练功房中。房间大约六十多平米,呈长方形,长的两侧靠墙摆了两列兵器架,上插刀枪剑戟,各种兵刃。王婆婆背对着他,在烧一只炉子。
她没回头,就说:“醒了?”
甘熊的脖子后方隐隐作痛,他的喉咙里发出恼怒的“嗬嗬”声。
甘熊那天在明远楼上,看到了人群中的王婆婆,他知道王婆婆也看到了他。这疯婆子恨他入骨,且喜爱迁怒,他生怕连累侯英廷,所以才违背誓言,狠心离开了他。
当年,王婆婆下蛊害死甘小狸,又用蛊整治得甘熊痛苦万分。侯英廷师从苗人,对蛊毒具备一定知识,他在替甘熊拔蛊的过程中,也教会了甘熊些门道。
后来,甘熊自己拓展知识,知道有种金蚕是万蛊之王。无论对方用什么蛊,只要中蛊之人在这种蛊上,加上金蚕蛊,那么,对他下蛊之人也难逃一死,且死状更为凄惨。
侯英廷一直以为自己对甘熊所中蛊毒了解不够,才没办法为他驱净毒素。其实,甘熊瞒着他,偷偷在养金蚕,才导致原蛊毒始终不干净。只可惜他身上残留的公螳螂蛊太少,他怕给自己下了金蚕蛊后,非但危害不到王婆婆,反而害了自己,所以迟迟未敢下手。
甘熊离开侯英廷时,什么都没带,除了腰带里这只他饲养多年的金蚕。
王婆婆烧好炉子,烤了会儿手,回头阴沉沉地看着甘熊。她说:“你怎么还不死呢?”
甘熊“嗬嗬”了两声,想着怎样才能让她再对自己下蛊,他好吞食金蚕,与她同归于尽。
王婆婆看着他,本来阴冷的眸子里又烧起两团火。她从兵器架上抽了一把花翎刀,“蹬蹬蹬”朝甘熊奔过来,从上往下便是一刀。
甘熊这次有了防备,在地上打了个滚,堪堪避开气势凶恶的一刀。
这刀直砍进木头地板,穿地板而过。底下有个女人叫了一声。
王婆婆抽出刀,连跳带蹦,将刀耍出团团飓风,一刻不停地砍向甘熊。
甘熊身体受缚,使尽浑身解数,避开了她十一刀,却被她第十二刀,剁下了小半个右手掌。甘熊闷“哼”一声,坐了起来,半身靠在墙上。
王婆婆见了血,终于消了点气,扔掉大刀,上去点了甘熊手上穴道,又扯下他半根腰带,胡乱包扎了下他的手掌。
甘熊心吊到了嗓子眼,见她没碰到金蚕所在处的腰带,才又放下心。
王婆婆说:“别担心,我不会让你这么快死的。要我想剁了你,当年就把你千刀万剐了。不,这还太便宜你了。不过,你的蛊是谁帮你解的?”
甘熊甘熊一脚沾了沾地上的血,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蛊 差劲”。
王婆婆双眼一眯,好像突然有人往她两只眼里同时扎了一针:“你说我的蛊差劲”王婆婆爆发出一阵夜枭尖叫般的笑声,笑得满脸充血,眼睛也红了起来。
甘熊脸色青白,鄙夷地看着她。
王婆婆收了笑,认真看了他一会儿,她说:“你不过侥幸从我的蛊下逃得一命,我也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既然你主动要求,我就满足你,再让你尝尝我的蛊好了。”
她手伸进自己外衣里边口袋。甘熊浑身颤抖,鼻孔里直出热气,他低下头,不让王婆婆看到他的表情。王婆婆以为他死到临头,怕得要死,微微一笑,刻意放慢了动作。
没等她拿出蛊,练功房的门突然被人粗暴地推开,苏菲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她一见房中情形,细眉更往上挑了几寸。
王婆婆忙站起来,双手垂落身体两边,低头迎接她。
苏菲说:“阿莺,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这几天别给我惹事。你在这儿做什么?”王婆婆不说话。苏菲瞥了眼甘熊,“这人是谁?”
王婆婆说:“他是杀我儿子的凶手。”
苏菲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番甘熊,她惊呼说:“唷,这人不是新都督的跟班吗?你怎么……怎么……”王婆婆不明白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苏菲咬着自己的指甲,想了片刻,忽然说,“这人先别杀,我要用他。”
王婆婆脸色变了:“我们说好了,互不干涉……”
苏菲冷冷地说:“我哪次干涉过你了?那次你说公使家的女仆像你儿子的一个姘头,你一不高兴,把人杀了,还不是我给你收拾残局?你练功走火入魔,若不是我救你,能有你的今天吗?希望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王婆婆低下头。
苏菲见她服软,也放缓了口气,说:“我不是跟你闹别扭。我们前一批货,被人抢了;新进的这批,本来和赵尔丰谈好了价钱,由他接手,可他突然死了,我得赶快找下家。”
“同盟会不是……”
“哼,同盟会的穷鬼,只会压价。”
“你想把货卖给侯英廷?”
“未尝不可以多一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