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里经得住这样打。
“峥年,你别打淮淮,淮淮知道错了……你这样会打坏孩子的……”沈婧死死护在付淮身上,嗓子都喊哑了,“你别打他……他还小不懂事,你和他好好说……他会听的……”
“老大,你给我住手,不准你打我宝贝孙子……”老太太拼命去拦付峥年,急得六神无主,“老头子,你还杵在那里干啥呀?赶紧过来劝劝……咱孙子会被打傻的……”
看到宝贝孙子被打,老太太简直心痛死了,都急哭了。
付峥年拼命打,老太太和沈婧就拼命护着。一时间整栋别墅鬼哭狼嚎,各种声音都有。
付忘言站在边上,目睹这一切。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实在不想再待下去了。神马祖孙情深,神马母子情深,神马严父慈母,这些戏码让她看得简直想作呕。
从进门到现在,付家没有任何人发现她的存在。她在这个所谓的家,真是比空气还稀薄的存在。
她不禁想起十五岁那年,她跟着小叔叔第一次踏进付家。
当时她的父亲、继母、爷爷和奶奶统统都在客厅里。
她记得很清楚。她爹坐在沙发上抽烟。继母在看某个电视台的一档综艺节目。爷爷戴着老花镜在看报纸。奶奶手里拿着玩具在逗年幼的付淮。
过了很久也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他们都神态怡然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是她闯进了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
小叔叔当时尴尬的表情,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故意重重地咳了一声,大声说:“小九回来了!”
客厅里的一干人这才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放在她身上。目光冷清,表情冷淡,没有人欢迎她的回归。就连一声简单的问候,一个笑脸都吝啬地不愿给予。
他们就是以这种方式迎接一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十五岁的小姑娘。
一瞬过后,大伙儿又移开目光,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只有她继母悠哉悠哉地走到她跟前,假模假样地对着她笑,“小九,以后和淮淮好好相处啊!”
然后招来佣人,阴阳怪气地说:“还不赶紧带咱们家的九小姐去楼上安顿一下。”
年幼的付淮睁着一双大眼睛牢牢盯着她,满脸戒备。
母亲去世,小叔叔说要接她回付家生活。之前她就有想过,付家人很可能会不喜欢她。毕竟她之前一直都不属于这个家。她和母亲在青陵生活了近十年。她和这个家脱离了十年。
她也早就做好了不被人所喜的准备。但是她没有料到,他们居然会这样无视她的存在。
这些事牢牢地烙印在她脑海里,就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扎进她心里。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冷不丁想起这些,付忘言的胸口堵得厉害。更加看不下去客厅里眼下发生的这一幕。
她压制住情绪,对着付今年说:“小叔叔,我先上楼了。”
付今年却说:“跟我去阳台,我有话问你。”
——
叔侄俩一前一后走到二楼阳台。
楼下客厅依旧闹腾不停。
黑漆漆的夜色,壁灯昏黄的光束映照着一小方天地。
后花园几棵稀薄老树被凛冽的寒风吹得东倒西歪。
从室内走到室外,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付忘言被冻了个激灵。下意识就拢紧了身上的面包服,脑袋埋了进去。
“什么时候和顾先生这么熟了?”迎着夜风,男人身姿料峭,嗓音沙哑。
她就知道小叔叔会问这个问题。
付忘言也没隐瞒,实话实话:“顾医生之前给我看过口腔。”
“所以在温老爷子寿宴之前你们就已经认识了?”
“嗯。”
“为什么没告诉我?”
“您也没问。”
付今年:“……”
“你刚才在街上为什么那样对顾医生?很没有礼貌啊!”
男人眯了眯眼,眼神锐利,“小九,你这是在责怪我?”
付忘言:“……”
“您想多了,我哪里敢。”
空气微妙地静默一两秒,付今年继续问:“昨天钱包是怎么回事儿?”
“昨天早上我到医院洗牙。在电梯里被两个小偷顺走了钱包。是顾医生帮我追回来的。”
“你人没事儿吧?”
“没事儿。”付忘言轻松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付忘言很少笑。平时她虽然不会板着脸,但是她确实笑得很少。她对待谁都很疏离。就连他这个小叔叔,他也很少看到她笑。
看到女孩脸上的笑容,付今年的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钝痛。
他是付家老幺,年长付忘言十岁。小侄女出生的时候,他年纪也不大,也还是个孩子。
付家历来男丁兴旺,他这一辈也都是男孩。打小他身边就没有什么女孩子。所以对于这个侄女,他是抱有很大的期待的。
侄女出生后,他就经常抱她,逗她玩儿,和她说话。婴儿时期的付忘言特别喜欢笑。每次他拿拨浪鼓逗她,她就会咯咯笑。粉嫩的小手使劲儿冲他挥舞。
那会儿他每天放学一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大嫂房里和小宝宝玩儿。经常都会忘记吃饭。要底下佣人来催好几次。
他看着她一天天长大,长成可爱的、粉嘟嘟的小丫头。大嫂给她扎着两个可爱的小辫子,穿漂亮的公主裙。会甜甜地叫他小叔叔,让他给她买糖果,带她去外面玩儿,成天围在他身后打转。
在少年时代的付今年的记忆中,他的世界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