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身边,不论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太敷衍不过的誓言,从这个与萤儿无比相似的女子口中道出,仍是令明心诲心头微微地一乱。他明白自己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便匆忙起身,给予她一个温柔的笑容,低语道:“明日一早,我再来看你。”
流丹目中难掩失落之情,但她没有说任何一句挽留的话语,只是用一双无声的眼睛深深地望着他。许久,才吐声道:“那丹儿……只能恭送殿下了。”
屋内又只剩了她一个人。流丹心事重重地凝着枕边留下的那朵桃花,嗅着芬芳的香气,心头不知是落寞,还是欢喜。她就这么看着那朵桃花,于寂夜中发出一声幽叹。
翌日一早,明心诲便被丫鬟的慌张而惊醒,丫鬟前来禀报说:“殿下,丹姑娘昨夜忽然伤情恶化,高烧不退,如今正不省人事,性命垂危!”
明心诲脸色发白,当下便匆匆披了外衣大步赶往流丹的住处。大夫已经替她诊过脉,正在开药方,见到明心诲来了,便如实禀告道:“世子殿下,丹姑娘只是因为伤口感染而引发的高烧,如今老夫已用针灸将其稳定,只要高烧退了,便能无碍。”
明心诲眉头紧蹙,厉言相问:“每日照常梳洗换药,怎会伤口感染?那她若一直高烧不醒呢,那会如何?”
大夫惶恐地回道:“殿下息怒,只因丹姑娘伤势过重,所以若稍有不慎就会恶化……实乃……实乃无奈之事……”
他并没有回答后一个问题,明心诲的脸色苍白,望着床榻上垂垂危矣的女子,仿佛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他握紧了双手,克制着内心的波涛低吼道:“滚,都给我滚!”
大夫只好匆匆留下药方,逃命似的跑了。
屋里只剩下冬儿,留着眼泪跪在地上,一个劲地请罪:“殿下息怒,是冬儿照看不周,还望殿下责罚……”
她哭得梨花带雨,细声细气地,好不可怜。流丹时常会在明心诲面前提起这个小丫鬟,夸赞她如何细心,如何讨人欢心。因此明心诲并无意责罚她,他握紧流丹滚烫的手,低哑地说道:“罢了罢了,大夫都说了是因为伤势过重,你就不必自责了。”
冬儿擦了擦眼泪,顿时又喜极而泣,深深地叩首在地:“谢殿下,谢殿下……冬儿这就给丹姑娘再换盆水来!”
说完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明心诲独守着流丹,内心焦灼不已。她的呼吸急促而微弱,每一丝气息都带着灼热,就连他紧握的指尖都滚烫骇人。他探了探她的额头,更是烫得吓人,细密的汗珠布满了额间。
只是想要借她挡一下风雨,好让他顺利渡过难关。他甚至根本没有考虑过,被利用完的她会面对怎样的命运。可是当她毫不犹豫地对他倾诉衷情,体贴而小心地觑着他的脸色时,那双深深的眼眸,便化作一道无形的枷锁,让罪恶感牢牢攫住了他。
“丹儿,你要挺住。”他在她耳边柔声说道,“你不是说只要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吗?在我提出要求之前,你怎么可以就食言。对世子食言,可是大罪!”
流丹似乎有所响应般,唇间微动了一下。但明心诲细心望去,又恍如只是错觉。他望着那张日夜思念的脸颊,心下乱如一团,不知自己究竟是在担忧流丹,还是只将她当做了另一个人……
他闭起眼睛不敢再想,握着葱白玉手的手掌更加重了几分,微微颤抖着。
冬儿匆匆换来了水,不停地用汗巾敷在流丹的额上降温,可她背上的伤势未愈,只能伏卧在床,汗巾一下就又掉了下来。
明心诲只能将她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他用手按住汗巾,动也不动,就这么拥着她,静静陪伴她熬过鬼门关。
终于到了黄昏时分,流丹苏醒了过来。明心诲靠在床头,早已倦怠得昏昏欲睡。朦胧间,仿佛听到有人干哑的嗓音说道:“水……”
他惊醒过来,心头正有些困怠的火气,在看到流丹虚弱的双眸时立刻清醒。他朝外唤了一声:“冬儿。”
无人应答,冬儿那小丫鬟不知去了哪里。无奈他只得亲自去倒了水,递到流丹的跟前。
方才幽幽醒转的眸子,又陷入了沉眠。明心诲轻轻摇了摇她,却不见她醒来,秀眉甚至因为触及她背后的伤口而微微蹙起。干涸得几乎出血的双唇,似还在说着什么,却听不到半点声音。
明心诲两难之下,只得端起碗来浅啜一口,对准了流丹的双唇,缓缓地渡了过去。那双唇的触感虽然因病势而干枯,但仍然十分的柔软,唇间甚至还有丝丝的凉气传来。
与顾流萤的双唇何其相似,她的唇瓣亦是那么的纤薄,脆弱,仿佛多用一点力气,便会咬痛了她。
明心诲抬起脸来,见流丹意识模糊之中,仍是慢慢咽下了那口水,心中不由欢喜。于是他再接再厉,用同样的方法将一整碗的水都喂入了她口中,干涸的双唇这才微微恢复了些许的红润。可那柔软的触感却深深地印入了明心诲的脑海,使他全然忘记了,与顾流萤的一吻,究竟是何滋味。
☆、计划
天色已近黄昏,云霞万里辉煌,直刺得人睁不开眼。流丹自昏睡中幽幽醒转时,身上的痛楚似乎减轻了许多,却不知是伤口在好转,还是她早已经麻木。
冬儿进门时看到她醒来,正兀自想要起身下床,慌忙放下手中的水盆,上前按住她:“丹姑娘,你可算醒了,这些日子把我们都急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