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哭了起来:“我就是不甘心让双姐一辈子就这么让她婆婆和周大旺鸦没鹊声的整治没了。她是软性子,身子又单薄,还发着疟疾……不就是盛饭时手抖撒了点儿汤出来吗?哪里至于把人往死里打!打晕倒在了地上半天没人理,等使唤人吹灯的时候才记起来,她晕着没听到,就又从地上拖起来打,第二天人就彻底起不来了。”
“双姐就没打算让自己写的东西传出去,这两包苇叶还是我看着喜欢,悄悄从她那儿偷的。赶集的时候听人说,有什么郁离君想要女人写的诗文,能换钱。我就想着拿它换点钱,买点好吃的给她吃,没准人还能好起来呢?”
然而韩西拿到稿酬的同一时间,躺在破烂衾席间的贺双卿便咽了气。
颤抖的手轻轻将书信的头一页置于案上,黛玉移转了眸光,看向了薄薄的诗稿,轻声颂道:“《春从天上来·饷耕》。”
“紫陌春情,漫额裹春纱,自饷春耕。小梅春瘦,细草春明。春田步步春生。记那年春好,向春燕、说破春情。到于今,想春笺春泪,都化春冰。”
“怜春痛春春几?被一片春烟,锁住春莺。赠与春侬,递将春你,是侬是你春灵。筭春头春尾,也难筭、春梦春醒。甚春魔,做一场春梦,春误双卿[《春从天上来·饷耕》,贺双卿]!”
一首接着一首,黛玉细细看罢,只觉心痛如绞,泪珠潸潸而落,两手发颤,险些没握住诗稿:“妙绝,妙绝!哪怕易安居士在世,也得避席此卿罢……”她怔怔的自语道,“我因没了父母,又寄人篱下,便素日以为自己是个薄命的。可怎比得双卿虽有父有母,才貌双绝,却生于贫苦,被那名节俗念所误,逆来顺受,生生被愚夫顽妇凌虐至死……”
“明珠玉碎污淖,艳珠沉玷沟渠,若非生前好友为她张目,险些无人知晓曾有这样一位绝世才女存在过——若论薄命,莫过双卿啊!”
一时间,她心绪纷纭,心潮万千:“不,天下何其之大,似这等良才美质,不知又有多少埋没?又有多少薄命如双卿一般?”她心魂俱摄,浮想良久,直想得双颊为涌动的潮热染做桃花色,方才立定了决心,将先前写好的“香烬集”三字团成纸团扔掉,复提笔饱蘸了浓墨,在纸上稳稳地写下“春误集”三字。
香烬集,这本是黛玉定给自己所修书传的名字。如今既有这首惊才绝艳的春误词横空出世,何妨更名以为纪念,聊表追思?
纵使,佳人芳魂已逝,不可再得。
作者有话要说: 贺双卿的故事,真是看一次刺心一次
本章对贺双卿的经历有改动
民间对妻子凌虐立规矩的风气并不少见,有兴趣的道友可以读读赵树理的《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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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事了
是年,《春误集》第一辑付梓,辑中辑录了京城二百年间百名出色女子的诗词翰墨,并附人物传述、品藻。上至侯门骄女,下至青楼歌伶,无论贵贱,悉数以才学论品。风月、情爱、人伦、品物,乃至天文地理,道玄禅宗,政事国务,皆无所不纳。因主编郁离君林氏黛玉乃天下独步的才女,女子们对能令她心生赞叹的女子委实又奇又敬,男人们又对《春误集》中的佳人闺情有着无限遐思,故此在市面上一经发售,立时被抢购一空。此后再版多次,次次皆被慕名而来的购书者哄抢殆尽,在这再版与发售之间,《春误集》的影响力便由京城一隅渐渐的扩散至整个大淮。
在世人看来,闺阁女子多温文柔弱,然而《春误集》文采之精丽,内容之宏博,一洗世人“闺阁笔墨惟相思惋春之愁、顾影自怜之叹”的纤弱印象。男子惊觉,女子之能非止局限于中馈之内;女子亦惊觉,除却主持中馈之外,骑射、术算、观星、论政……原来女子也可以做许多印象之中只有男人方能做的事。
后世有人评价,《春误集》问世的最大意义在于两个“可以”:
其一,男子可为之事,女子同样可以为之,而且个中的佼佼者并不逊色于男儿。
其二,那么,同为女子的我们可不可以?
至于序文,则是黛玉所题的长诗《葬花吟》: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是年,葬花词誉满九州。
人们交口赞叹之间,全然不知在作出这首压卷之作后,黛玉将剩下的心力尽数倾注于另一件事之上——她想要在民间修办女学。
应当说,贺双卿带给了黛玉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