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她尚且能看出,乾和帝如何会看不出?
乾和帝未必不知冯集贤不是个好的,可对那个处心积虑想要拉冯集贤下马的,也未必就喜欢。冯集贤会不会就此倒霉,全看乾和帝还愿不愿意保他。
不过......若换成了她是冯集贤,这风口浪尖的时候,至少,会夹紧了尾巴做人,不会轻易让人抓着了把柄,必然也就会约束他身边的人,千万不可在此时行差踏错。
叶辛夷悄悄松了一口气,到如今,她算勉强看明白了沈钺的布局,如果,这当中果真有他的推手的话.....也总算有些明白他那一日所言,请冯公公将这桩事压下来是何意了。
照着这势头下去,陈磊子那里应该会有好消息。
倒是不知,沈钺能不能将自己轻松摘个干净,可莫要落了首尾在冯集贤手里。那冯集贤不能被一棒打死,必然会反扑报复,可千万不要首当其冲才是。
明明才告诫过自己,不再担心的,可这转眼,情绪不受她控制,如脱缰野马。
可到底安心了些,见着还是愁云惨雾的贺家一家和陈大娘,便免不了安慰两句,带着些许暗示,“柳枝姐不是为磊子哥求了个吉签,说他有贵人相助,定会否极泰来吗?你们便莫要如此担心了,我昨日做了个好梦,梦见磊子哥平安回来了。咱们再耐心等上两日,说不得,我的梦就应验了。”
为了谨慎起见,叶辛夷不敢说得太多,起身,只面上却还是沉静,“婶子莫要急,到底怎么回事?”
贺婶子哪里能够不急,只是勉强冷静下来,红着眼道,“柳枝这几日不是都要去庙里给磊子烧香祈福吗?昨日回来时,神色便有些不对,只她这些时日,本就忧心,我便没有多想。谁知今日她又去烧香,偏偏过了时辰也没有回来,我这才心里有些不安,让宝生去迎她。谁知宝生沿着路,一直到了庙里也没有见着她,问了庙里的小沙弥,说是她早就走了。我这是担心她出事啊……你说,磊子这样,她会不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啊?”
贺婶子说着,眼里的泪滚滚而下。
说话间,已经长成半大少年的贺宝生粗喘着气跑了过来,脸上亦是忧心忡忡,对着满怀希冀往他看过去的贺婶子摇了摇头。
贺婶子便是眼一闭,身形晃了晃。
叶辛夷忙伸出手,将她稳稳扶住。
“婶子先别急,如今磊子哥又没有定罪,柳枝姐还不至于自寻短见。”至于其他的傻事会不会做,就不好说了。
叶辛夷一双杏眼微沉,将暗色尽数压在眸底。她自己倒是瞒住了贺柳枝,可是难保旁人不会告诉她,尤其是布局之人。
贺婶子听罢,勉强稳住了心神,连连点头道,“你说得是,就算要自寻短见,现在也还不到时候,可是……她会去哪儿?”
“这样,咱们分开去寻,她能去的地方也不多,咱们人多,总能找着她的。”
犹如寻着了主心骨,贺婶子拼命点头。叶辛夷很快将各人要寻何处分派好,眼看着其他人都急急寻了出去,她才交代了叶仕安在家等消息,自己亦是出了门。
她却并没有到处去寻,出了门后,便是沉了脸,径自朝着北二街的方向而去。
她之前打探过,郝运在北二街,有几处产业。
积庆坊冯宅,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督主冯集贤在京中的私宅。
像他这样得势的宦官,不只能够得了恩典在城中置办家宅,甚至还可以明目张胆在宫中找对食,在宫外养妻妾。
那是一处五进的大宅子,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又是积庆坊这样的地段,可不是人人都住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