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置若罔闻,反而几步走到她跟前来,蹲下身来,替她一连点了好几处穴,好止了一时的血。
碧烟这般急切,李莲花本以为后面有人紧追,只是却过了好一会儿,才等到有人沿着碧烟来的路,从竹林里踏过来。来人道:“你长得与你娘倒是越发相像了,只是武功还差得远。”此话正是在说碧烟,只可惜她生来未见过爹娘,如今听来人提起,只感意外。
一双乌靴踏至跟前,碧烟斜眼过去,恨恨盯着来人,她努力挣动了一下,连手指都无法收成拳,即便是有心也无力护住李莲花。李莲花却头也不抬,毫不在意来人是谁,直到将穴位点完,才轻柔把她放平在地。
李莲花收了手上动作,终于仰头去看来人。这人穿了通身的黑,还遮了纱幕,透过那层纱去,却见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面容模模糊糊掩在底下,由着李莲花打量。李莲花看了他一会儿,分辨了许久,忽然又作了恍然大悟之状,道:“啊……你果真未死。”
黑衣反而一笑,对李莲花的反应毫无意外,应道:“我能苟活至今日,少不得拜你所赐。”
第十章
拾
李莲花摇了摇头,道:“我那几剑都刺中你要害,无一错漏,你原本应是死路一条,想来金家的人用什么法子救下你,你却恩将仇报。”
碧烟费力转过头去看李莲花,她浑身数处刀伤,最重的伤在腰腹左侧,好在她躲得够快,让刀锋擦着腰际过了去,只是被李莲花点了穴,一时无法动弹,虽感万般焦虑,却也只能潜心运行,只等真力一点点回流复苏,她此时有了点力气来惊讶,为何李莲花又知道了。
提及此事,那黑纱下的面容更添狰狞,他道:“是锦缠道欺人太甚!罢了,往事多说无益,东西在哪?”
碧烟全然不知他要的是什么,李莲花倒是从容,仍然微笑接话道:“可惜也不在我手里。”
黑衣愣了一愣。李莲花又说:“或许在笛飞声手上,或许还在锦缠道手上……总而言之,你找我并无什么用处。”
黑衣人骤然出手,迅疾如电,便握住了李莲花那一段细瘦脖颈,低声道:“管他如何,有你在手上,还怕笛飞声不交出来?”
李莲花躲闪不及,只见一只手朝面门而来,呼吸猛然一窒。李莲花伸出手来抵在黑衣人手腕上,只是手上无力,无法阻止他将手指再度收紧,引来一阵头晕眼花,一股酸意直奔眼眶鼻尖,本就显白的脸上更褪尽了几点薄红血色。
黑衣人低头见他无反抗之力,咬牙道:“昔日李门主意气风发,今天也沦落到只能靠着笛飞声过活,说出去也不怕被江湖上笑话……”
被捏住颈骨之下,李莲花手上仍在慢慢动作。
李莲花穿的是一身素布衣裳,很是平常无奇,却骤然有一道不平常的银光从袖口乍现,只这如羽浮光亮煞了他人眼睛。黑衣人心中一惊,若是提起李相夷的软剑吻颈天下又有何人敢不防,霎时松开了李莲花,换手附上一掌将他击飞出去。
这一掌的功力李莲花一点没躲,全然硬生受了,直直撞倒了院中竹篱,连带着翻落在地,闷哼都不听得一声,滚出了一丈来远才卸尽了力道堪堪停住,有湿竹细叶粘连在身上,濡湿了衣衫,收势却仍能半跪着。
黑衣人脖颈之处顿显血色,行行流进领口里去,竟停驻原地,不敢往前。
碧烟被这眼前变故惊住了,她能勉强受住一掌,若是换作李莲花,这岂不是要了他的命。她忍痛在地上半跪起来,往前伏爬了几步才拾起那竹杖来,横在身前作防,又转眼去看李莲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