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和高热中,路易陷入光怪陆离的梦境。他产生了奇异的幻想,梦见自己的身体浮动起来,但并不自由,不是宇航员那种失重之后在空间里肆意的漫游。他就像整个人平躺着,被平移到空中,比地面高出好几米。周围有无数的黄的绿的红的光晕闪烁着移动着,像延时拍摄的城市霓虹,那可能是这个灯红酒绿的不夜都市给他留下的一些印象,人们像魔鬼一样狂欢到天明。但与那不同的是这个空间没有音乐,什么也没有,既没有撕心裂肺的摇滚也没有欢快摇摆的爵士,只充斥着白噪音。
他试图翻个身,于是瞬间重重坠落!他差一点儿就脸朝下狠狠摔到地面上,若是如此,那坚硬的地面准得把他英俊的脸蛋砸得面目全非。幸好,他及时机智地扭了一下,所以他是侧身着地的。可是地面软乎乎的,一点也不痛,真是匪夷所思。他的嘴巴半张着,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呻吟。他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趴在地上,久久不想动弹。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台洒在他身上,他好像一个失落的祭品,即将在古老的仪式上被献祭,这地方就将是他殒身的祭台。为什么选中他去献祭?因为他拥有健美修长的身体和破碎难复的灵魂。他的ròu_tǐ,他的五官起伏,他的手臂线条,就像一尊完美的雕像;而他的心,那是一颗破碎的水晶之心。他的大祭司向他走来了,嘴里呢喃着无人能懂的话。路易的太阳穴胀痛起来,他无法理解大祭司在对他念叨什么样的咒语,是否会蒸腾他的灵魂,他要把他的灵魂抽取出来,他要献祭给谁?不,不是主,是撒旦吗?那来自地狱的恶魔?还是死神呢?如果是死神,为什么不献祭花生酱?可他是路易,不是花生酱。难道是异教的邪神吗?可是他不想,他的信仰很忠诚,他不是异教徒。
大祭司离他越来越近,路易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他的呻吟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破碎,他几乎要尖叫出声。他开始能够理解大祭司的语言,他突然获得了奇异的恩典,他拥有了破解咒语含义的能力。
他终于听清了。那个背着月光的,看不清面容的大祭司,轻轻抚摸这个可怜的祭品的脸,说:“你为什么趴在地上?”
一瞬间,所有虚幻的怪诞的东西烟消云散了,路易揉揉眼,看到他的“摩根·弗里曼”蹲在他身边,好奇地打量着他。
路易把头扭开了。
金发的弗里曼只好把他扶起来,扔回床上——是的,扔。假如路易没带着他那两件蓬松的巨大的羽绒被一起在地上打滚的话,“摩根·弗里曼”倒是挺想把他打横抱起来的。但是,现在,他只能勉强把路易扔回去,再帮他盖好被子,然后,好整以暇地在床边坐下来。
“你在发热。”
“你是谁?”
“第一次听到你说话。”
“你在我的房子里做什么?你到底是谁?”
“摩根·弗里曼。”
“......”
“莱斯特。”想了想,金发的莱斯特又补充,“这个是真的。”
“我是说身份。”
“见义勇为的好市民。”
“你杀了一个人。”
“我以为你当时醉成死尸了。”
“我看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