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少爷!”
突听又人大喊起来,林让回头一看,一个高大的舍门里冲出几个仆役来,看着魏满怀中的小婴儿,一连串的大喊着。
那些仆役赶紧跑过来,说:“恩公!是恩公救了我们家小少爷!方才小少爷被一伙恶霸抢走了,没成想还能再见到小少爷!”
林让没成想这么快就找到了孩子的家人,那些仆役请他们进舍门来坐,又说:“请二位恩公稍待,我家老爷马上就赶来。”
仆役的话还未说完,那老爷已经从舍中大步跑了出来,原来是老来得子,怪不得如此宝贝着,抱住那婴儿,又是哭又是笑的。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啊!”
那富贾连忙对林让和魏满作揖,深深的作揖了两次。
林让见他年纪至少也在五十岁左右,肯定比自己年长,便伸手去扶那富贾,说:“不必如此。”
那富贾被扶起来,一抬头,不由“嗬——”的抽了一口冷气。
他倒不是看到了林让,而是瞥见了旁边的魏满,说:“魏……魏……魏……”
富贾连续喊了三声,魏满一看,不由笑起来,说:“没成想,在这种小郡里,竟还有人识得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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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贾显然认识魏满。
魏满一看,也不遮掩了,说:“孤方才救了你的孩儿,不若……咱们坐下来,安安静静的谈一谈?”
那富贾一看,面色登时有些惨白,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不过左思右想,似乎又怕了魏满,只好点头答应,遣散了所有仆役,让人抱着孩子先退下去了。
“轰——”一声,关闭了舍门,一时间大堂之中只剩下富贾、林让与魏满三个人。
魏满一脸十分亲和的说:“你怎么识得孤?”
富贾先是第三次作揖,恭恭敬敬的说:“小民拜见魏公。”
然后才说:“实不相瞒,小民与魏公的从弟魏公子,曾经做过几次马匹生意,当时遥遥的见过魏公的雄姿一面儿,只是小人卑微,没成想今日魏公大驾光临,真是……真是蓬荜生辉。”
魏满一笑,说:“蓬荜生辉?孤看不像罢,若不是你惧怕于孤,你恐怕方才就要将我们赶出去了,我们可从那些恶霸手中救下了你的独子,你就这般感激于恩人?”
“这……这……”
富贾赶紧作揖道歉,一咬牙,说:“魏公乃小儿的救命恩人,知恩图谋乃是祖上祖训,切不可违背,再者……今日之言小民若是不说,恐怕便是恩将仇报了。”
魏满与林让也不催促富贾,富贾缓了缓,这才说:“与魏公说实话,前些日子,也就是不久之前,燕州的陈公,突然送来了消息……”
燕州的陈公,那自然是陈继了。
陈继送来了消息,不让小郡的粮贩子向魏满售卖粮食,如果售卖,必须用极高的价格,否则一旦被知晓,便来问斩!
很多小商贩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只是听说不能向鲁州府署售粮,这兵荒马乱的年代,都是多一事儿不如少有事儿,不让卖就算了。
商贾是城中的大户,除了做马匹生意,就是粮食生意,因此陈继的人特意来找过他,警告过商贾。
魏满一听,冷笑一声,说:“还真是陈继捣的鬼!”
富贾无可奈何的说:“求魏公可怜,咱们做小本买卖的,也都是刀口上讨生活,如今世道不容易,都不给活人走路的机会,小民也不是故意为难魏公,小民有多少个脑袋,敢为难于魏公啊,实在是……实在是……”
魏满抬起手来,打断了富贾的诉苦,说:“行了,孤已经知晓了,无妨。”
富贾听他松口,登时狠狠松了一口气。
然后面上却又为难起来,颇有些期期艾艾的说:“魏公……魏公本是小儿的恩公,小民应该答谢魏公才是,按理来说,今日时辰晚了,马上便要天黑,理应请魏公歇息下榻,只是……只是……”
魏满都不用听完,便明白了,富贾定然是怕事儿,不想让他们下榻在此,毕竟陈继的人特意来警告他,不知会不会监视,富贾是惹不起陈继的。
林让倒是“善解人意”的,站起来便说:“那我们便不叨扰了。”
魏满已经打听到了售粮的事情,而且林让都站起来了,也没计较,魏满难得大度的也站起身来,说:“得了,别送了。”
富贾没想到魏满这么好说话,素日里都流传着魏满乃是从黄泉中爬出来的恶鬼,这样的说法。
他的士兵骁勇善战,铁骑遍布,很多百姓都惧怕魏满。
但今日一看,似乎不是这么回事儿,意外的好说话。
富贾听到魏满说的那句“别送”,登时有些无地自容起来,但自己不过一个小民,有太多太多的不敢,他不能拿一家子人开顽笑。
那富贾便屈膝跪在上,以头抢地,默默的恭送魏满与林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