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更只能将内容物拿了出来,果不其然,是一沓照片。
照片上的人无他,正是他和孟泽。被拍到的也不是别的,正是昨天他和孟泽去医院的时候,两个人前后衣服互换,后来又去了餐厅打包食物,他们之间流转着一种微妙而暧昧的氛围。加上拍摄角度刁钻,有几张看上去格外地像打情骂哨。孟泽不过无名小卒,第一部电影却能当上关导的男配,角色又十分讨喜,徐更又是这部电影的投资人,很是让人浮想联翩。
徐至冷冷地,言语似放出箭矢:“你倒是出息了,学人家玩小明星。”
一箭刺进心上用作抵御的坚石,徐更原本愉悦的表情有了缝隙。他捏着照片,出口辩驳道:“不是玩,是追求。”
徐至冷哼一声,讽刺道:“上赶着倒贴让人家玩,这就是你的‘追求’?”
他话说得太刻薄,徐更只当他是陈述事实,难免逆耳,他顿了几秒钟,不打算理会他的数落:“你找人跟踪我?”
对面的人好似听了个大笑话,徐至勾唇,眼神不屑:“我对你的那些破事儿不感兴趣,是想招惹你的人太蠢,直接把照片寄到了总部来。”
“自己把这个人揪出来处理干净,徐家不需要花边新闻。”
徐更攥紧了照片,等徐至的下文。
“还把包养的人带进家里,戏子无情,当真以为他和你浓情蜜意是真心?不过是拿了你的钱、逢场作戏!”
“够了!”徐更几乎是把那照片揉成了一团,不规则的棱角扎进柔软的掌心,他站了起来,脸色发白,额角青筋显露。
“徐至,如果你今天只是为了来教训我,我听着,但是我不允许你侮辱他。”
“侮辱?”徐至冷笑,“可别给我扣这么一顶帽子,我还真找不出什么高级词汇来描述你们的关系。”
快停止这场无意义的争吵吧。
奔劳的疲惫卷走了之前的惊喜,侵袭全身。徐更的两腿发软,他低下头,声音发颤:“哥,我不想和你吵,这件事我会处理,不会损害到徐家的利益。”
他不想看到徐至眼睛里丝毫不加掩饰的看不起。
明明徐至是那么一个会隐藏自己情感的人,显山不露水,从来只做他应该做出的表情。比如他只会在和合作方达成协议时友好地扬起嘴角,在父母前稍微卸掉一些强势的盔甲,可是他对自己却从来都是一副冷漠而鄙夷的模样。有时视他如蝼蚁,有时待他如空气。
明明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
徐至见徐更一副霜打茄子的蔫样,也不想在此多费口舌,他起身,又是英俊硬朗的男人,他走路生风,贴着徐更的肩膀走过。
徐更被他虚碰了一下,就像站不稳似的晃了晃。
掌管徐氏这样庞大的集团是一件常人难以想象的差事。
徐更手里不过小小一家子公司,最初应接不暇、手忙脚乱,也是有了一段时间适应后才如鱼得水。身为徐氏的掌门人,徐至的胆识和魄力可想而知,更重要的是,在他帮助父亲管理和自己完全掌权的前后十年时间里,他将原本几乎饱和、已经有了步入衰落期趋势的徐氏完完全全地救了回来,发展壮大原有的优势,开拓新的领域,让多元的企业变得不仅仅是多元而已。
徐至是天生的领导者。他从小接受的是最顶尖的精英教育,十四岁就被送到海外学习。他师从世界一流的管理学者,凭借自己的能力做到大企业的高管。他给自己镶了一身金银,才从徐父那儿接手了徐氏。
这一切,平庸的徐更没有参与。
在徐家这样的家庭,资质普通或许还没有一抔烂泥来得惹眼。他从小并不觉得多受了父母什么疼爱,更不用谈众星捧月之说。他从小到大上的是公立学校,也经历了单枪匹马的高考。比起远渡重洋的哥哥来,他更像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不需要用最好的沃土去精心栽培,也不用配备技艺最高超的园艺师,因为他不是一棵多么珍稀的树种。
他和徐至素来不和。
准确来说是徐至单方面的不想和他往来。身处同一屋檐下,徐至却待他如再陌生不过的陌生人。
他小时候尝试过亲近,甚至还拿了最喜欢的糖,因为他一吃就会开心地笑,于是他咧着嘴朝徐至笑了,用软绵绵的声音说“哥哥吃糖呀”,结果那人却还是冷着稚嫩的一张脸说“不要”。
还打掉了他伸出来的小手,糖飞了出去落在地上。
久而久之,他也就不敢再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徐更其实对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可有一件事却明晰得如同一枚烙印落在脑海。他记得有一次他追着徐至想和他玩,被石子绊倒摔了一下,他磕着了膝盖,疼得大声哭了起来,他以为哥哥会把他扶起来安慰他。
徐至嫌他吵闹,那时的他远比现在不吝于表情,他看了一眼地上狼狈的徐更,果断地转身离去。
当年的小徐更只是难过哥哥不理他。
现在的徐更想着那天的夕阳很轻柔,却也裹不住徐至向他扔过来的一把名为“厌恶”的刀。从前他觉得这刀扎人,可时间一久也就生锈变钝,用力划也只是疼而已,再不会皮开肉绽。
徐更还是希望有一天他和徐至能像普通兄弟一样,即使做不到无话不说、推心置腹,摆脱三句之内一定开始吵架的魔咒就好。
然而今天又搞砸了。他得知徐至下班之后会来找他,别无二话就从影视城飞了回来。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