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谷场上,石头中间,六百来口人或站或坐或蹲着,
村长清了清嗓子,从最大的那块石头上站起来,说:“今天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西荒林出了毒蛇,咬了是要命的,那么问题是,咱们村要修路,要采石,该咋办?”
话落,场上嗡嗡声不断,就听早先在西荒林打蛇的几个说:“我这边打出来不少,倒都是见过的,没毒!也不知道咋一下出来这么多蛇?”
另有一个说:“我那边也挺多的,身上带环的有看见,但不多,除了半坡的林子里,石头底下应该也有”
有胆小的就说了:“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弄石头?”
旁边有人接口说:“除了小儿坡,就是西荒林石头最多……”
没等说完,话就被打断了:“小儿坡可不准动,那是给孩子安身的地儿”,众人纷纷点头说是,那地儿可是动不得的。
刚说话那人觉得憋屈,她话只说了一半,原本就不是那意思,白了眼刚打断她说话那人,继续道:“除了那两处,田间地头倒是也有,可铺路用的多,总不能把地翻个稀烂吧?”,好好的地,好好的道,哪个乐意挖的坑坑洼洼的。
有那莽撞的汉子急了:“那咋办,总不能刚开个头就说不干了吧?”
石头解决不了,路就修不成,眼见事情要黄,都不乐意了:“是啊,开弓没有回头箭,修个头扔那算咋回事?”
村长这会儿又开口了:“那你们说,这要是继续干,回头哪个被咬了,没药用,算哪个?”,话一出,众人都不说话了,人命关天的事,谁家也不想挨上。
大家都不说话,有个半大小子左看右看,一旁的大川捅捅他,他就来了一句:“要不,咱们穿好胶鞋手套,上西荒林把蛇一锅端了!”
“这法子好!”,和说话小子凑一起的半大小子们纷纷起哄叫好,村里的男人也觉得不错,整个村倒是有半数人都点头同意了,蛇打没了不就完事了!
这时,村长又说话了:“你们能保证把蛇一条不漏都弄死?我可听说了,蛇是记仇的,要不把它弄死了,它回过头可是要找上门的,到时出了事咋办?”,平时一遇事就躲的人,今天脑子格外清醒,倒是有点一村之长的架势了。
这一指点,众人都想起来了,老早之前是有这么一出,有人打蛇没打死,过不久隔壁有人看见有蛇溜进了那人家里,给说了一声,那人留了心,回家后翻箱倒柜的找,终于在水缸后头找着了,那蛇正躲着想咬他,后来打死了拿出来看,正是那条被他砍了尾巴的蛇。所以,西于村人都知道,打蛇必须要打死。
女人们保守,不吭声了,有家的汉子也犹豫了,只有那光棍的汉子跳出来喊:“这不行,那不行,路不修了?”,他可还等着找媳妇呢。
“没说不修,先缓缓,等拿了主意再干也不晚”,和众人焦急的神色不同,村长倒是不急不缓地。
那光棍汉子不死心,又说:“这蛇能四处跑,今天在西荒林咬了人,咱就不进西荒林了,明儿跑东荒林咬了人,咱是不是也不进东荒林了,后天跑哪家咬了人,咱是不是连家都不能进了”
一气说下来,原先没啥存在感的光棍顿时招了不少眼神,好多人附和:“村长,小黄毛说的这话再理啊,咱村这么多人,被几条毒蛇撵得到处跑,这说出去也不像话啊!”
村长站在石头上,看着打谷场上的众人,扯高嗓子喊:“那你们说咋办?哪个不怕咬的,站出来,上西荒林打蛇去”
底下讨论声不见小,只是没有一个站出来的。
一群老娘们堆里,胖婶在那嘀咕: “山这么大,不定现在西荒林的蛇都跑开了”,
旁边有个年轻女人打了下她胳膊,说:“哎呀别说了,想着哪天下个地走个道,保不准被咬上一口,我就慎得慌!”
胖婶好笑的看着被吓得不清的女人,说:“哪能那么准的,你只要不动它,一般蛇是不主动咬人的”
年轻女人还是搓搓手臂,她别的不怕就怕蛇,尤其是要人命的毒蛇:“那也不行,万一不小心踩上了,一准咬上来”,想了想又小声说:“就不能多备点药?”
其他几个女人一同开口问:“这钱谁出?”
胖婶倒是一拍手,说:“这倒是个法子,至于钱的事,让村长头疼去,不然要他干啥?”
于是乎,话题偏了,不是路修不修的事,而是开始讨论买药钱咋来。
王大烟袋祖孙俩回家时,会已经散了:“这就不干了?”
柏树娘一边帮着卸车一边回道:“是啊,谁也不想把命搭上”
王大烟袋说:“之前一直都好好的,这一要修路,咋就出事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小臭一个激灵,有啥东西在脑子里闪了一下,没来得及抓住。
柏树娘压低声音说:“要我说,咱这村子肯定是惹了啥不干净的,要不然咋老出事?”
王大烟袋小声呵斥:“瞎说啥呢,这也能信?”,村里的事确实是多,也有不好的传言,但日子还没到过不下去的地步,有些话就不能当真了去。
虽说路暂时停修了,但打谷场上还剩了不少石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也都想着以后还是要复工的,就想着先把石头用了再说,所以吃过饭,王小臭跟着他奶一块儿碎石去了。
村里没有碎石机,铺路的小石子,都是靠榔头一块块敲下来的,没把子力气,这活儿也干不了。
王大烟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