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四弟,五弟,六弟,七…老七怎么不在呀?”一绿衣老者自黑屋之内缓缓走出,言谈举止间,颇有宗师气度。此人面容与那“苍溟金鳌”洛仲沨几乎一模一样,他们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只是,这绿衣长者的面上多了三牙掩口髭须,容貌要比那洛仲沨更加男人,也多了几分正气,平时不怒自威,教人望了便生敬畏之心。这人正是祝侯烽他们的二师兄“北海蛟龙”洛伯沣,江南三十六大水寨的总头领,手中一把“虬龙杆”,在当世“兵器谱”上排名第十,其武学修为更在祝侯烽他们之上。
花蝴蝶一见到洛伯沣,不自觉地便敛容正色,收了一脸的媚态,不见了她那副妖冶的鸨样儿,规规矩矩地叉手向前,正正经经地道了声:“二师兄万福。”礼毕,花蝴蝶才答话道:“二师兄,我那‘赏花大会’就要开始了,刚才我请七师兄到我那小院儿里提两个重要的人物,您这才没见着他。”
再看看他人,从来狂放不羁、不拘礼节的“南天火神”祝侯烽,此时竟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一向高傲自负、不可一世的“不动罗汉”云里峰,如今竟服服帖帖地垂首恭迎。还有那深谙逢迎之道的“辣手贱王”见血封,自然就更不必说了。
心正则身正。太史公曾云:“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此语不假。这张太虚九大弟子之中,虽以那大师兄“善财菩萨”周大酆为最长,却要以二师兄“北海蛟龙”洛伯沣为最尊。那一众师兄弟,多对大师兄视同陌路,而对二师兄极为敬重,便是最受张太虚宠爱的花蝴蝶也绝不敢对她这位二师兄稍有不敬。日久见人心,以旁人观之,这洛伯沣确是个正派人物。虽说这世上的伪君子多如恒河沙数,可要在这许多当世顶尖高手面前装得如此成功,也非那做作伎俩已登峰造极的天才伪君子不可,这洛伯沣乃人中龙凤,这种天赋怕是没有的。可奇怪的是,若洛伯沣真是一个严于律己、作风正派的正人君子,他又如何会允许自己的手下一个个的都堕入“畜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变得与那倭寇无异?只因他近几年不知何故,把江南三十六大水寨的事务全都交给了洛仲沨去打理,而他自己则神龙见首不见尾,就是他亲弟弟洛仲沨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忙些什么。那原本藏龙卧虎、以行侠仗义为宗旨的江南三十六大水寨被治理成如今这副德行,藏污纳垢,乌烟瘴气,这便是那“苍溟金鳌”洛仲沨的功劳了。
“花师妹啊,我大哥方才刚到京城,他一收到花师妹你的请帖,便立即赶来赴会,连脚都没歇!”洛仲沨对花蝴蝶说道。这个洛仲沨有意要在他大哥面前卖功劳。
“哎呀!二师兄,您一路辛苦,我这……我赶紧让下人去给您找个干净的地儿歇息一会儿,这儿有其他几位师兄看着,出不了什么事儿的。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也不知道二师兄您是……”花蝴蝶边躬身行礼表示感谢,边面含愧色地说道。花蝴蝶本也是老老实实的好女子,不善做作,她如今应酬起来虽老道,可难掩内心的假意,话中的虚情也很是明显。
洛伯沣一摆手,花蝴蝶立即止住了言语。洛伯沣一脸正色,说道:“不用!这点小苦,我还是吃得了的。倒是花师妹你,一个妇道人家,还要辛苦地去做这许多事情,我们这几个师兄帮衬着点儿,也是应该的。”这声音很是威严,足令人敬服。
言毕,洛伯沣目若寒冰,盯着自己的亲弟弟洛仲沨,严厉地喝道:“小畜生!会后你来找我!你又干了这么些好事,这账我可要好好跟你算一算!”
那洛仲沨呆立一旁,一番话将他吓得是身抖若筛糠,汗流如雨下,连指尖都冷了。
洛伯沣一挥手,令道:“你们先进去吧!我和四弟还有话说。”
众人刚走了几步,只听得洛伯沣又道:“地上这年轻人是谁呀?怎么躺在这儿了?”
花蝴蝶赶忙又回过身来,殷勤答道:“二师兄,这是您十师弟。哦,他刚才与人交手输了,不知怎么地,他一下子就躺在这儿了。呵,呵……”
洛伯沣与祝侯烽俯下身去,扶起了独孤风。洛伯沣看了看独孤风,又搭了搭脉,随即脸色一沉,对云里峰责骂道:“五弟,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对自己师弟也下这么重的手!”
那云里峰心中一惊,他看了看花蝴蝶,支支吾吾地对洛伯沣道:“二…二师兄,我…我这也不知道他是我师弟啊,师…师父他老人家也没跟我说呀!二师兄,这…这……”
花蝴蝶想了想,才对洛伯沣柔声说道“哎,是的。师父他也是刚刚才告诉我的,我还没来得及通知五师兄。”
洛伯沣正色道:“就算不是自己人,下手也得轻点儿!四弟、五弟,你们那身臭脾气都得好好改改!”
花蝴蝶与洛仲沨、云里峰和见血封领着那剩下的九名女子先进了花间酒楼。楼外,洛伯沣与祝侯烽在桃林之内谈了好一阵,没人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二人言毕,洛伯沣施展手段,对独孤风一阵推拿,片刻之后,独孤风悠悠转醒。
独孤风为寻吕莹,便与洛伯沣、祝侯烽一同进了花间酒楼。他们拨开以桃枝制成的门帘,刚一进门,便有三名脸戴面罩的侍女递过案子,案子上满是各式的面具。
祝侯烽将案上面具一甩,喝道:“谁要这破玩意儿!老子又不是第一次来了,一点眼力见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