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对南诏之心,本王十分感激!”阁罗凤将李倓身后三人一一打量,最后将目光定在李倓身上,二十四岁的青年皇子气定神闲地与他对视,眼里藏着的那一股复仇之火,阁罗凤看得清清楚楚。无利不与谋,不论是李倓还是安禄山,都有他们自己的盘算,而阁罗凤是个审时度势之人,有此良机何愁大业不成?
同样出身于皇室,李倓在阁罗凤面前保持着李唐皇子的高傲。阁罗凤缓步走下王座,对李倓略微颔首,亦算是他对这位李唐尊贵皇子的回礼。
“有此三人,当保您霸业可成。”
阁罗凤越过李倓,来到康雪烛、柳公子、陈和尚三人面前,向三人一一拱手称谢,立在阁罗凤身后的李倓眼里划过一道寒光。纵使如阁罗凤这样的枭雄,也要仰仗外力,李倓嘴角浮出了一抹不屑的笑容。这一闪而过的笑容,正巧落在了康雪烛的眼里。
阁罗凤本要设宴款待李倓四人,李倓借由旅途奔波疲乏婉拒了南诏王之宴,独自回到行宫。屏退了随侍几人,李倓换了身便服,孤身往苍山洱海赶去。
月光下的蝴蝶泉透明如宝石,四周繁花盛开,步入其间如同误入仙境。这仙境里,有一位谪仙已在此处多时。趁着月光,李倓不由得将目光定在了令狐伤身上。
年将四十的男人风华不减,与七年前相比,令狐伤多了一分郁郁。七年前这个男人给李倓留下的是一份冷酷与决然,现在,令狐伤给李倓留下的印象是冷漠与寡欢。
李倓提着一壶酒,放慢了脚步。他怕打扰这个人,怕打扰这一片幽静。然而,终究会有人先打破这难得的安然。
令狐伤隐去了眼里的怅然,微微侧头,冷酷的眼里带着了然的寒意,他伸手指着李倓手里的那壶酒道:“花间一壶酒,建宁王兴致颇高。”说罢,抬手夺下了酒壶,拍开封泥,将鼻尖凑在酒壶边闻了闻。
“好酒。”
“令狐大人也读李太白的诗?”李倓盯着眼前的男人,问道。
“自然。”抿了一口酒后,令狐伤将酒壶还予李倓,在李倓身边席地而坐,“只可惜无缘一见。”
李倓接过令狐伤递来的酒壶,也跟着坐了下来。身边繁花簇簇,花香夹着酒香,微风拂过,此时的蝴蝶泉旖旎醉人。
“不见也好。”李倓笑了笑,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令狐伤道。
令狐伤明了李倓话中之意,那位大诗人敢让高公公脱靴,脾性也非他好相与。
抬头看了眼悬在天上的月亮,令狐伤对李倓道:“王爷今晚与在下相约,难不成就为了赏月喝酒?”
“有何不可?”李倓问道。
令狐伤摇头,在长安,这位建宁王行事向来低调,如今身在南诏,这位建宁王依然不肯轻易开口。
“如若王爷无事,在下恕不奉陪。”令狐伤眼神瞬间转换,似乎大理温和的暖风也化不开他眼里的寒意。
与此同时,李倓笑了起来,伸手拦下了欲要离开的人,李倓对令狐伤道:“安禄山所求,我能许他。”
正欲起身的人停下了动作,令狐伤眼里寒意愈发明显,李倓刚才那句,并不是许他任何,相反,令狐伤听出了李倓话里的威胁。
令狐伤凝视着镇定自若的李倓,渐渐起了杀意,李倓太过聪明,未来的逐鹿有这个人在怕是难以前行。
看出了令狐伤的杀意,李倓笑得愈发明显,李倓问令狐伤:“阁罗凤想成为天下霸主,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安禄山亦是一代枭雄,但这天下最终会在谁手上,安将军有几分把握?”
月光下,令狐伤看清楚了李倓现在的神情。李倓心里的盘算为何,令狐伤猜到了七成,剩下的三成令狐伤无法得知,然而令狐伤觉得,这三成才是李倓真正所求。
“建宁王,您的父亲未来可是李唐帝王。”令狐伤皱眉,此刻的李倓如同伺机捕猎的猛虎,不论是阁罗凤还是安禄山,在他眼中不过都是唾手可得的猎物。
“李唐皇室?”李倓眼神渐渐冰冷,似乎这四个字如利刃一般,深深扎在了李倓的胸口。李倓冷笑一声,问令狐伤:“七年前,你为何救我?”
令狐伤没有回答李倓,这个答案李倓心里早就有了,即便如此,令狐伤也不能说。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李倓仰卧在花丛中,望着夜幕上的繁星对令狐伤说,“望令狐大人慎重。”
李倓在下逐客令。令狐伤看了一眼身边的李倓,拂了拂衣袖上的露水,手不经意间摸到了腰间那柄软剑。只要在李倓脖子上轻轻一抹,威胁便不复存在,但是令狐伤犹豫了。
“阁罗凤会如何?”令狐伤走之前,问李倓。
“谁知道呢。”李倓闭上眼,嘴角又浮起一丝冷笑,“你希望他活?”
令狐伤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就走,独留李倓在蝴蝶泉边自饮自酌。
作者有话要说:
☆、落子无回
令狐伤一行人第二日便离开南诏。李倓等令狐伤出了大理城才回到南诏皇宫。
李倓甫一进皇宫,柳公子立即将一封密信交予他。信上一股浓郁脂粉香气,李倓随手将信放入袖中,向柳公子问道:“阁罗凤打算何时出兵?”
“那就要看那队人马的脚程了。”
柳公子意有所指,李倓了然于胸:阁罗凤的称霸之路走得倒是谨慎,与传闻中果敢勇猛的南诏王有些不同。李倓挥了挥手示意柳公子退下,接下来该阁罗凤称霸之路是否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