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死?怎么会?我亲眼看到的……”郁子珩声音低了很多,都快听不到了。
这么多年来,只怕他一直都拒绝回想这件事,很多小时候想不明白的细节,这时候推敲一下,他本该能察觉出里头有多少漏洞的,只是不肯罢了。旁人许是担心他再受刺激,大概也不曾多问,竟没人发现这件事其实十分离谱。
“那两个人的功夫如果是你义父教的,那他自己的功夫定然更了不起,”阙祤道,“有这样的功夫在身上,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就被猎豹咬死?”
郁子珩没回答。
再多的话不用说,阙祤相信,点到即止,后边的事他也就豁然开朗了。这会儿什么都不说,阙祤也只当他是一时接受不了,直到听到郁子珩的呼吸声变了节奏,才惊觉是他身上的伤等不得了。
“教主!”阙祤站起来,将被子向下拉了拉,竟看到郁子珩口边淌下了一滩不小的血迹,立时皱起了眉,转身便要去喊陈叔上来。
“等等……”郁子珩抬手,本想抓他手腕,却只抓到了他一小截的衣袖,轻咳着开口,“别叫他们都……”
阙祤道:“好,我只叫陈叔,还有云清姑娘。”
郁子珩却仍旧不松手。
“教主,不能再拖了。”阙祤好声劝着。
郁子珩手指动了动,“他们来了,你也……也不许回去,你一直……就在这里……”
阙祤拿下他的手,动作轻缓地放回去,又哄孩子一样地道:“我不走,就在这里,等你睡醒了,我保证你还能看见我。”
☆、隐忍不发
郁子珩再醒来的时候,外边漆黑一片。
房里只点了一盏小灯,放在角落的一张矮几上,灯火很暗,似乎随时都会熄掉。
不知道这会儿是什么时辰,但他知道自己一定已经睡了很久了,身上却和失去意识前一样,那么沉那么疲惫,呼吸都不太顺畅了。
他又闭上眼,本想再睡一觉,却察觉到这房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呼吸,轻轻浅浅的,无比柔和。
郁子珩重新睁开眼睛,朝那呼吸的来源看去。
阙祤曲着腿侧身躺在东边大窗下的躺椅里,头枕在手上,肩膀微微缩着,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夜里风凉,他睡得冷了。那么一星半点的灯光就着今夜不太明朗的月光洒在他好看的脸上,长而浓密的睫毛时不时随着吹进来的风轻颤两下,美得不真实了起来。
郁子珩忽然就想相信这个人了,就为了他认真对待了自己那一句在旁人看来都没必要当一回事的、没什么道理的请求,就算这是一场豪赌,他也愿意下注。
他按着还在发痛的胸口坐起来,缓了一缓,便要下床。
阙祤肩膀动了一下,直接朝郁子珩这边看过来,没有半点旁的动作。
郁子珩怔了怔。
见他醒了,阙祤便要过去,“怎么起来了?感觉……”他咧了咧嘴,在有些僵直的腰上捏了两下,才慢慢悠悠走过去,顺便倒了杯水递给郁子珩,“感觉怎么样?”
“还好。”郁子珩接过水,浅抿了两口,抬头看他,“你怎么在那里睡了?”
阙祤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你说呢?
郁子珩:“……”
那双眼睛好像在黑暗里也会发光一样,郁子珩不知怎地便无法和他对视下去了,轻咳了两声,低下头去。
“还不舒服的话就再躺一会儿吧,天还没亮。”阙祤伸了个懒腰,“陈叔给你走了针,说你伤到了筋脉,需要每日自行运功疗伤。他吩咐了人给你煎补血养气的药,一日两次,喝了药运功,坚持一个月左右,内伤就会痊愈了。”
“那么久啊……”
阙祤无奈,“本来不用那么久,谁叫你不顾身体赶了一晚上的路?”
虽然受伤不轻,但经历了这事之后,似乎和这人的关系近了不少,郁子珩无端地有那么点开心,道:“在那儿睡也就睡了,怎么不叫人给你拿床被子?”他扶着床站起来,“我睡得太多,想要活动活动,你便在我这里睡一阵吧。”
阙祤却没应,看他不再想睡了,便走到角落的矮几前,把灯拨亮了些,问道:“好些了么?”
灯火将他的脸照得亮了些,灯光则像打碎在了他眼里一样,映出满眼的繁华。郁子珩移不开视线地看着,不由自主露出微笑,“不碍事,只是还有点疼,忍得了。”
阙祤给自己倒了杯水,“我问的是你心里好些了没有。”
笑容僵住了。
“看来还没好。”阙祤道。
“……”郁子珩长出一口气,“好多了,谢谢你听说我了那么多。”
阙祤摇了下头,“没什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时半会儿也理不清,教主心里有个计较便好。我的猜测做不得准,别影响你的判断,你还是……”
“不,你说得对。”虽然不想承认,不愿面对,但郁子珩却必须要接受他早已过了能逃避的年纪这个事实,肩上的责任也不容许他再退缩了,“那两个人说他们的主人不许他们用那套功夫,为什么不许?想瞒着谁?除了我爹和我,这世上根本没人还知道他的这门功夫。”
阙祤不做声地听着。
郁子珩重新坐下来,“可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他,使得他非要杀了我不可?如果被猎豹咬死只是他在我面前演的一场戏,那不是说明他那个时候就已经和我郁家生了嫌隙了么?”
听他这句话的尾音微微顿了一下,阙祤看向他,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