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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舒颖正懒起梳妆,传召太监走进来时,压根没想到会是何事,等云里雾里地跪着接了旨,更觉得愣愣的好像喝醉了酒,整个人飘在云上,仿佛听清了,又觉得听岔了,这时还没有回过神来,不敢相信地问,“我是昭仪,我是不是听错了?”
身边的宫女碧桃欢天喜地道,“没听错,奴婢听得真真的!千真万确!”她生着一张圆圆的脸,小麦色的皮肤上露出健康的红晕,兴奋道,“陛下不仅封您为昭仪,还下旨赐您移居秀明宫呢!”
舒颖由低阶才人被封为昭仪,几乎可以称得上一步登天,自然不能再住在原来的地方,秀明宫位于皇帝的太和宫旁,地理位置极佳,除了皇后中宫,便是秀明宫建制最高,历朝有多少宫妃梦寐以求,能在离陛下近一些的地方,仿佛这样就能荣宠不衰。
另一个高瘦的宫女翠梅扶住舒颖的手臂,“奴婢在宫里这几年,还从没见过陛下对哪位小主这样荣宠。”她是先皇在位时选进的宫女,在宫中看惯了荣辱兴衰潮起潮落,已历练得宠辱不惊,此刻一向平静的脸上也难掩喜悦,“看来昭仪在陛下心里是不同的。”
翠梅原以为中宫宠冠后宫,就算圣上偶尔临幸他人,便没后续了,没想到眼前这位竟能得到陛下青眼。
果然是这样吗?舒颖心里又是雀跃又是忐忑,大眼睛弯成新月牙儿,一丝甜蜜顺着心尖儿流淌出来。
不同,自己在陛下心里是不同的吗?
舒颖眺望着远处的秀明宫,琉璃宫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从不曾指望能占去皇后的位置,只要陛下知道她,能让她常伴左右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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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既下,她这昭仪娘娘宫中当差的宫女太监都觉得脸上有光,立即手脚麻利地打包物件,准备移居秀明宫。
舒颖看着忙忙碌碌的宫人:
小可爱:
她这宫里的人当局者迷,舒颖却能旁观者清:
小可爱:
舒颖评价道:
小可爱:
这日正当日头渐沉西山时,有个当班的小太监前来,告知陛下等会要过来。碧桃和翠梅闻言,忙帮着舒颖梳妆打扮。
“上一次去皇后娘娘宫里没准备,这回可好了,昭仪娘娘精心打扮,定能让陛下眼前一亮,看了还想看。”碧桃手脚勤快地梳着发髻,一边喜滋滋地说。
舒颖没她说的那么轻松,自从那晚从皇后宫中回来,一切就像做梦一样,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让陛下垂青。
“陛下会喜欢吗?”她忍不住问。
“昭仪不必过于紧张。”翠梅拿着铜镜供她瞧,柔声宽慰道,“陛下若是不喜欢昭仪,就不会来了。”
是这个理儿。舒颖对着镜子重新露出一个笑容,陛下真的来了。
他没有忘记我,也不像幸灾乐祸的宫人猜测的,一夜就忘了。
随着她展颜微笑,铜镜中的女子明眉皓齿,顾盼间巧然生辉,九天之外的星光落入凡间,仿佛照亮了整个屋子。
碧桃抿着嘴笑道,“奴婢嘴笨,只觉得昭仪这么漂亮,看得人都要走不动道儿了。”
舒颖心里还七上八下,听她打趣待要说话,突然背后传来:
“这丫头倒是说的不错,好一个绝色佳人。”
这声音让舒颖一下子欣喜地站起来,仔细瞧清楚了确实是萧著,才仿佛放了心似的,低头行礼,“陛下。”
方才传话没多久,萧著就踏着走进屋子,这便是离得近的好处,随随便便走三两步就能走到。
萧著脸上略带宽松笑意,比起先前在皇后宫中时要亲善得多,牵起她的手,“可曾用膳了?”
舒颖借着他的力站起来,含羞带怯看着近在咫尺帝王的容颜,“还不曾。”
在皇后宫里时她是惊讶占了上风,没怎么仔细留意,只知道陛下俊的不得了,如今在自己宫里,发现怎么也看不够。
萧著随口道,“哦?莫非在等朕?”
他等了半天未听回音,回头去看,这一看,不由笑出声来。
早就知道舒颖相貌出众,今日认真妆点起来,赞一声仙女下凡也不过分,只是双颊泛红,一动不动地瞧着他,仿佛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亏得方才那宫女有先见之明,早已料到她主子正是“走不动道儿”的人,“为什么这样看着朕?”
舒颖涨红了脸,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竟然看痴了,萧著嘴角噙着一丝戏谑,懒洋洋地落在她身上,那刚才丢人的情态岂非全被他看了去?
她匆忙间移走目光,“臣妾……臣妾……”
越是这种时候,越抓不到词,平时到了嘴边的话,此刻全跑没影儿了。
还是萧著低沉的笑声解救了她,还没见过,“无妨,朕也没用。”
想不到他新封的昭仪还有些趣味,不像其他人死气沉沉,萧著一时忘了他今天来逢场作戏的初衷,也忘了要把她当试金石,来打磨皇后的本意。
舒颖再不顾烧红的脸,惊喜地抬起头,从善如道,“那臣妾让他们多加一双碗筷。”
“不急。”萧著向一旁伺候的人招了招手,”朕今日得了南方来的贡品,带来些你尝尝,王卯。“
总管太监得令,指挥着两个小内侍,一人挑起扁担一边,抬了一个箩筐进来,等放在地上,众人定睛一看,只见箩筐里盛着一圈冰晶,正滋滋往外冒着白烟,中间垒着一个个暗红色的圆球,堆成小山似的,一股果品的甜香沁着冷气,慢慢传入鼻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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