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黎生如此畏惧,自己家少爷落水责任几乎都在他身上,不管他当时有意无意,照料不周之罪是必定的;二来,被二夫人一打罚他到底害怕了;三来,自家主子平日不打骂下人,却一直不是个好说话的主,看昨日连二夫人都没敢在少爷面前以当家主母自居,还有三夫人那样高贵的存在,都只敢在自己的苑里整日弄得鸡飞狗跳却没敢到东苑来闹事,就能看得出,少爷是一个不可无视的高尚强大的存在。
至少在小小书童的心里是这么认定的。
他这个小小书童哪敢不敬不畏?
而且……
想起昨日二夫人所言,黎生小脸悲伤便止不住,生无可恋小眼泪便止不住地噼里啪啦往下掉。
瞧小书童那模样,宫沐就来气,但又要端着装模作样懒懒地发出一个鼻音,“嗯?”
这样反而吓得那小书童哆嗦得更厉害,他甚至觉得再这样下去这小毛孩子该要吓得尿裤子了。
于是,宫沐很大方地放过他,换了个问题:“黎生啊,你随我已几年了?”
这一问,黎生双眼猛得睁大,直接吓得眼泪都忘了掉,‘噗通’一声哆嗦着跪下了,双手扶持额头贴面趴在地上,未来得急变声的音带着恐惧哭腔求饶着,“少、少爷求您别将黎生送予那黄大爷!黎生、黎生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求少、少爷……”
后面的话被那恐惧给淹没,也不知道是咽喉哽得太厉害还是真的已吓得说不出话来,后面是那哆嗦着的低呜,就像即将要被毁掉灭杀的小兽,可怜极了。
宫沐:“……”
窝擦!这又演哪一出?
被眼前这小孩一吓,险些就从那软榻上蹦下来了,直起上半身瞪着那快要五体投地跪趴的小孩,额筋再次抽了几下。
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话说,啥黄大爷……?
微抬着下巴斜视着屋梁,好半响才从那零碎的记忆里找着那么一个人:嗯,是一个长相还算可以的青年,比原身大了好几岁,是那西街黄宅的公子,偶有往来,算是唯数不多对于原身的冷傲而不在意的其中一人。
说到原身,冷淡得活像个看破红尘的脱凡道人,不爱出门也不爱搭理人,被别人搭理也几乎从来不在意,不生气也不恼,不亲近也不疏远,无喜无悲,甚至可以说直接将一切当作无物,除了会冷冷地瞥一眼他人,似乎就没再有其他情绪了。
这样的人,交不到挚友,估计他也不需要。
只是,这样的人反倒容易被一些脸厚脸皮的人纠缠。
“……那黄公子怎么?”
被弄得莫名其妙,宫沐耐着性子,隐约记得那黄公子为人应该不错,偶尔见着他这苑里的少年仆人总会露着温雅的笑容,待他们这些下人倒也不错。
怎的到了这儿就生是人死是鬼了呢?
再说,为啥突然间提到那什么黄公子?
黎生哆嗦着认定了自家少爷怪罪自己失职想将他打发走,所以跪趴在那儿死活不起来,哽咽着哭喊,“回、回少爷,黎生四岁就开始跟您,自知愚钝不可雕,所以立誓若哪日犯事得了罪,便是死还要做少爷的鬼魂,绝不去二家!”
听听,多死心塌地的忠心,简直可歌可泣。
“你先起来。”宫沐被弄得头昏脑涨,瞪了眼那罪魁祸首,“说说你倒是为何觉得我要将你送于他人?为何还是那黄……公子?”
看这孩子对那黄公子简直避若猛鬼,宁死都不肯被送走,十分可疑相当可疑。
知道自家少爷的脾性,黎生不敢踌躇,谨慎而迅速地自地上爬了起来,耷拉着脑袋,这抽咽也生生止住怯怯地抬起了小下巴,小鹿儿般湿漉漉的眼神偷瞟自家少爷,酝酿了好半响才开了口:“少爷……您真未打算将黎生送去给那黄大爷?”
听这问的,就知道这小孩有点儿滑头了,至少性子一定不木纳。
也是,能伺候得了原身那个冰冷的家伙而从来未出过什么事的,到底不是一般的小孩儿。
耐着性子点头,等他下文。
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被送走,黎生就不怕了。
很是详细地禀报了,“少爷您那日出事是黎生伺候不周,府里上下都议论纷纷,昨儿个二、二夫人说……说要将黎生打发送予那恶性甚坏的黄大爷……呃,少爷这可不是黎生造谣。大家都知晓的,那黄大爷面上道貌岸然,内里其实坏透了,不少黄家里的少男花儿姑娘都被糟蹋过!这都不打紧,有的生生被、被虐杀死了,这事可都是事实,黎生不敢造谣!”说着这些,黎生也被吓得小脸发白,可说那得有多可怕。
啥?糟蹋过……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生生被……那个死?难道这也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宫沐一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原身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
简直太可怕了有木有?想他这个大好良民的,从来没想过这些可怕的事情。
不止自己遭遇过,居然还与那样的qín_shòu相识?
小书童句句诚恳,又小心翼翼,道得十分认真,看着不像造谣生事,“少爷……黎生真的知错了,黎生那日不知怎的,特别犯困,都到时辰了还起不来,您出事那会儿,有家仆来唤,说唤了许久才唤得醒……黎生自小不是贪睡怠惰之人,这少爷您是最了解的,那日……”
想起这事,他自己也纳闷得很,少爷不喜与人亲近,伺候的人更是轻易进不来屋里的,所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