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车厢,一阵极力压制的咳嗽声传来,本缓步行进的老人连忙急行两步,足尖轻点草尖,径直窜入马车,只见车厢内竟还有一女子抱膝而坐,一袭素色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面着轻纱半遮半掩,透过面纱隐约可见一张可人樱桃小嘴,与那面纱上的般般血迹相照,女子露在外面的眼神黯淡,斜倚在车厢上,呆呆的看着车厢外,突然胸腹起伏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老者眉头紧蹙,屈指一道碧绿翠芒弹入女子眉心,身形一阵模糊,再看时,老者已盘膝坐在女子身后,双掌抵住女子柔弱的双肩,一缕缕绿芒从老人身体内缓缓溢出,渐渐将老人与女子包裹住,两个时辰过后,光芒收敛,老人面露些许疲惫,闭目调息。
“顾老,辛苦了”少女黯淡的双眼回复了少许光泽,此时看去,在她如画的双眉下,一双杏眼仿若秋波,偶一流盼,是如此动人。
数息之后,老者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浊气“四义,今晚就在此地休息一宿,照看好小姐周全”。
马夫下巴轻点,几个纵跃跳上一旁的大树,这才轻舒了一口气,可见车里女子的安忧也是牵起了他本波澜不惊的心弦。
“月儿,难受就说”老人望着女子的背影怜惜的说道。
车外一轮圆月爬上枝头,银纱斜斜洒落大地,女子缓缓摇了摇头,抬头仰望着天上明月,夜晚的风,温软可人,轻抚起女子脸上的轻纱,露出女子婉约如脂玉的脸庞。
清晨的山村也如女子揭开面纱一般,渐渐展露出清新迷人的朝气,叽叽喳喳的鸟儿鸣叫声像是情人之间述说着俏皮话。素净的小屋内,少年从床上坐起,抬手遮住射进屋里的阳光,透过指缝眯着眼睛看着外面蔚蓝的天空,露出时常出现在脸庞的微笑:“果然又是一个好天”
对于白素来说,这是寻常的一天,向往常一样少年起身提着木桶走向村外的小溪,村间小路上不时传来小虎的叫喊声,似是还在与床榻做着激烈的斗争,就着清凉的溪水洗簌完毕,白素提着满满的水桶走回小院,院内一阵阵劈啪的砍柴声回荡在村子里,不久,炊烟升起,睡眼惺惺的老人推开房门,门板传来嘎吱的声响,老人低声骂咧着,许是痛诉着这老旧的门板破坏了清晨的宁静,角落里已码放了一堆整齐的柴火,院里趴着的黑狗一个骨碌窜出院门不知今日又要去残害谁家的母狗了。
“老头子,早”
“小兔崽子”
白素端着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从厨房走出,几颗青葱点缀其间,将面放在院里石桌上,转身向还在兀自揉眼的老人笑道“面可不等人,揉着揉着可就凉了”
老人打着哈欠,向少年挥了挥手,拿着木盆洗簌去了。
白素微微一笑,转身走出院门,伴着微湿的晨风走在上山的道路上,眼前时而能看到一抹黑色的影子急速略过,还有着在黑影前惊恐疾驰的野兔。走上山崖,白素缓缓张开双臂,轻舒一口气,张开双脚,与肩齐宽,沐着风,听着脚下林间断断续续传来的犬吠声,靠近崖边,蹲着马步,十三年来,这样的日子无一中断,当日头渐渐开始爬升,白素收身而起,摆好架势,一套行云流水的拳法打出,此拳法从白素刚刚学会走路开始练习,名为二十八宿拳,在白老头的呵斥中从不情不愿到现在已然形成了一种习惯,只见崖上少年身随形走,形随意动,平空掠过三尺开外,落地时,一套连绵拳劲吐出,有柔有刚,柔时如若山风拂面,刚时沉稳有力,虎虎生风,声响尽是压过了山风呼啸之音。拳毕,白素擦去额上在阳光照射下散发明亮光泽的汗珠,安静的坐在崖边,感受着体内一缕气丝游走周身,不知归于何处,对于身体内的暖流,白素颇为疑惑,自从小时练拳月余时间之后,体内第一次出现了这种气息,自那以后,白素不论是听力还是视力都有了极大的提升,感知较之从前也越来越灵敏,有时,山风吹来,少年仿佛能闻到风中青草的味道,似乎能听见风中的低语,疑惑之余,白素也知道既然拳是老头让自己练的,那么就一定有它的道理,既然是老头教的,那么有些许变化也是正常的吧。以少年的性子,也未曾去寻问老人,同时,按着老头的性子来,白素知道问了也是白问。有时,许多事情,你知我知即可,无需多言。在白素心间,知晓老人对自己的好,那么就足矣。
白素这么想着,不免有些自嘲起来“臭老头的猥琐嘴脸,真是亏当不如啊。”
抬头看看时辰,将到午时,估摸着还不下山,老头说不定又得在院里背着手嘀咕着自己的不是了。
白素转身向着山下走去,忽而余光所见,远处脚下林间露出一角车厢,在茂密的树枝中若隐若现,“这不是昨日那辆马车吗?”
白素低头思索起来“按那车上老人家所言,他们应是要去苗寨。老头子说过,东南边的大山里有个寨子,很少向外走动,偶尔出来也只是找得附近村子换取一些米盐。寨中之人,颇有神秘之感。这辆马车要去的应该就是这个寨子,可此时,停在此处林间又是为何”
“算了,少管闲事”想着老头子此时应该饿了,白素迈开步伐向着山下小院走去,路上将还在林子里潇洒奔驰的小黑唤来,不免又是一顿训斥,说着狗也得有志气,须有理想的话语,成日在山里追风逐浪岂是雄狗所为,黑狗耷拉着脑袋,像是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