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念心下微微一沉,便道:“进来罢。”
那侍卫身上还带着些碎雪,进来后,便就停在了外间,不再往前一步。“卑职受大人所托,专程前来保护夫人。”他道。
姜念念向外面瞧了几眼,走过去,才问:“大人呢?”
侍卫低声道:“大人一切安好,夫人勿要挂心。这里有一个东西,是大人命卑职专程交给夫人的。”
那侍卫忠心,见到夫人连头都不敢抬。
姜念念接过来一看,是一个香包,虽是直男审美,好歹也算是女儿家所用的。她翻过来一看,只见上面还拴着一张素笺,在这上头,还写着几行小楷的。
彼时日光正好,暖暖的,姜念念见着以后,心底蓦然间,竟溢出几分羞意来。
这的确是顾长卿的手笔,像第一次见面时,她翻到的治水策一模一样。而这上面的,却是好些夫妻间的温言细语,虽不是闺房内的耳畔低语,只不过寥寥几笔,跃于纸上,却也是情深义重。
“念念卿卿亲启:
为夫近来朝政甚忙,实难兼顾,于卿卿小娘子多有倦怠,心下愧疚。故今提笔,嘱托一二为佳。
卿卿怀有幼子,稍作忍耐。十月怀胎,婴孩呱呱坠地,为夫必定细细守护,不叫娘子半分辛劳。
还有一语,闲暇之余,于史书间无意间观之。细细想来,这世间,亦唯有卿卿堪配。
——似共东风别有因,绛罗高卷不胜春。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也动人。
故,特来告知。吾家卿卿,见字如面。”
姜念念眼睫剧烈的颤了一下,细细读完的时候,心里却像是灌了蜜糖一般,不可再甜了。炉子里暖融融的,将这深冬的寒意一应驱逐。丞相大人有话不好好说,却学起千里传音,谁知道在捣什么鬼?
“那大人……他到底去哪儿了?”姜念念眨了下眼,将香包收进自己怀中,这才轻轻问道:“——一点都不正经,倒是弄得神神秘秘的。”
侍卫都是经过精心调.教的,自然不会多说一句:“卑职不敢透露主子行踪,只是主子特意嘱咐过,必得保护好夫人。”
“行吧。”姜念念唇角忍不住轻轻弯起来,也懒与他多说,“待到大人回来了,我再好好问一问便是。你先且下去罢。”
侍卫恭谨的退下。
然而,那侍卫还未走多久,外头却有一面生的婢子冒冒失失跑进来,一见到姜念念,便喘气道:“夫人,不好了!”
香凝下意识的皱起眉头来:“主子身怀有孕,怎可如此不守规矩。”
那婢子却像是不将香凝放在眼中,冲着姜念念,急急的便说出了口:“夫人,出大事了。——丞相大人的马车在长街倾覆,如今已是身受重伤。所幸被京兆府尹相救,只等着太医来瞧了!”
说完,那婢子竟还不忘悲痛的抹了几滴眼泪。
姜念念听着心思陡然一沉,望着那张面庞,心中只浮现过许多念头,只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99.第 99 章
姜念念整个身子都有些僵立在了原地,而那个传话的婢子, 自然是紧紧的盯着夫人的神情变化的, 瞧着夫人仍旧这般镇定自若,倒是生出些狐疑来。
香凝心下顿时生出惶恐来, 惊慌失措的睁大了眼:“若是大人真的出了什么事,夫人,您又怎么办呢?”
姜念念娇美的小脸上脸色变了一些, 嘴唇微动,却也只是轻轻道:“不会的。”
刚才的那封信笺上, 所写的的确就是顾长卿的亲笔痕迹,她自然是认得出, 无比确定。
而这个婢子实在面生,又这样咋咋呼呼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恐怕……为的,就是假传消息,趁着她初孕的关口,好让叫她孕中受惊。
不过, 这件事既提及了顾长卿, 那她自然就是不会轻易放下心来的。
“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随意诅咒丞相大人要承担怎样的后果,你自己可清楚么?”姜念念的面上恢复了无波无澜,垂眸瞧着那婢子, 清清冷冷的问道:“你到底是听谁说的, 又有何人为你作证!”
婢子道:“奴婢只是听人来府上传话, 这才来禀报夫人的。便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在夫人跟前随意撒谎!”
说完,她便俯身,磕了一个头。
不过,她心里头却没有这般镇定,这丞相夫人好生年轻,看似娇滴滴的模样,却心智坚定,实在是个厉害的角儿,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的。
而这婢子眼中的慌乱自然也落入了姜念念的眼中,她便更有几分笃定了自己的想法,心下也松软了下来。——顾长卿身边跟着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又哪里会这么容易出事。况且刚才的那封文书,为的就是叫她安心的。倒是这来路不明的婢子,实在是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