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又出现了,我听到女主持人在喊我的名字:“下面请林子昊先生代表女方家属讲话。”
我心里一震,是我展示的时候了。我把酒杯里剩余的啤酒全倒进嘴里,站起来,右手正了正脖子上的领带,便昂首挺胸地走上了舞台,我站在那张布置得极为精致的讲台后,朝台下望了一眼,好象有无数只眼睛向我射来诧异的目光,似乎这样更使我有了信心和勇气,我心里有一种要征服他们的自信和狂妄。
“各位来宾!”我说出第一句话,仿佛听到我的声音在大厅里回旋,高亢、宏亮。我不喜欢说“女士们,先生们。”那种俗套的开场白,更不喜欢手里捧着一张纸,照本宣读。我喜欢潇潇洒洒地即兴发挥。
“我叫林子昊,陈静的朋友。今天是许先生和陈静的大喜日子,我祝他们:新婚愉快,幸福快乐!同时,我还代表陈静的母亲,祝他们和睦、平安!我还要感谢大家的光临,感谢你们为这对新人所带来的声声祝福和美好心愿。”我把后面的一句话提高音调,然后停顿。这时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我不会使用什么“白头偕老、百年好合”这类庸俗的字眼,一是我不相信,再就是我也不愿意。
“提到陈静的母亲,我现在感到心痛。谁没有母亲?谁没有儿女?我想,此时此刻的老人正以泪洗面,思念亲人,因为她看不到自己含辛茹苦养育大的女儿就这样出嫁了,她看不到这样奢华的场面,这样隆重的情景,她只能饮尽辛酸,孤苦伶仃,望着无边的黑夜,望着无际的苍穹,默默地祈求,默默地祝愿。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这时候我们怎么能不感到揪心!”
这时候我沉默了,我停顿下来,我看到陈静在哭泣,王丽在不停地为她递上纸巾。大厅内异样的静默,我听到台下有抽泣的声音。我接着说:“我崇尚母亲的情怀,我赞扬母亲的伟大,从十月怀胎到呱呱落地,从呀呀学语到蹒跚迈步,哪一步不凝结着母亲的心血和操劳,女儿长大了,结婚了……”
当我讲到这里的时候,我看到许耀明拉长着脸走到主持人的跟前嘀咕了些什么,然后主持人来到我的旁边轻声的对我说:“林先生,请不要讲这些,好吗?这是婚宴,是大日子,应该讲些高兴的话题。”
我点着头,正在踌躇,我朝站在舞台边上的筱怡望去,也许筱怡明白了我的意思,她走过来,说:“g’t rry!”于是我继续讲:
“女儿长大了,结婚了,那是母亲呕心沥血的结果,母爱是一,浸润着我们生命的每个季节。陈静的母亲和所有普通女人一样曾经过痛苦而艰难的挣扎,用她那成熟的心智和海一般深厚的情怀,把自己的女儿养育成如今这么优秀美丽的女儿。为什么她老人家就不能与我们共同分享此刻的温馨和喜悦呢?就是因为一纸的入境签证啊!”
我再一次的停顿。我看到人们在交头接耳,我听到台下的一片哗然。“w e!”有人质问。
讲到这里,我停住了,我不想再往下讲了。毕竟这是陈静的婚宴,是个喜庆的日子,也不想太得罪许耀明。于是我最后说:“最后,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胜意!”最实在的语言,最现实的祝福。
“谢谢大家!”我说完走下舞台,不卑不亢地回到我的座位上。我知道有无数双眼睛在看我。
婚宴在继续进行。开始上菜了,第一道菜“龙凤呈祥”,宴会厅内的灯光逐渐变得黯淡,端盘子的侍者一列排开,从门外鱼贯而入,托盘都举在肩膀以上,盘子里都点着一根红色的蜡烛,侍者的队伍在桌与桌之间穿行,摇曳的烛光在黯淡的背景下,形成一条长长的蔓延的火光,犹如一条长龙在夜空中飞舞。
待每一个侍者到达每一个餐桌前,宴会厅的灯光又亮了,当侍者把盘子放在餐桌上,我发现原来是一道什锦拼盘,但盘子里那用水果雕刻的一龙一凤却显得栩栩如生。
菜肴一道道地上,舞台上有歌星在表演助兴,宴会丰盛而热闹。
我看到陈静和许耀明在桌间迂回,为每一桌的客人敬酒和照相留念,王丽提着酒瓶,身后一个红旗袍小姐端着托盘和他们形影不离。现在的陈静,又换了一套礼服,一件无袖的中式旗袍,把她那高挑的身材衬托得优雅别致。王丽也换成了一件紫红色的连衣裙,显得简洁素雅。
小雪默默地端起酒杯自斟自饮了两杯,惊得四坐个个目瞪语塞。筱怡在招呼舞台上的表演,王丽在跟随陈静敬酒。这个桌子上只有我和小雪认识,今天小雪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柔情和活泼,她如一只受伤的糕羊,冷冷的望着我,她的眼光冷的像一束寒冰,逼得我无法正视。
我能有什么更好的理由可以宽怀她的伤害呢?我颓然无言,只好不停地为她倒酒,与她一起一杯接一杯的喝。我看着小雪不停的在酒中麻木沉沦。我知道,酒精也许会让小雪舒服一点,至少,疼痛不再强烈。
当陈静和许耀明过来敬酒时小雪已面红耳赤,醉眼朦胧,她似乎想说什么,但舌头已不听使唤,甚至站起来都觉得困难。这时筱怡跑了过来,拥着小雪说:“你干嘛这么喝啊?”
“没,没事儿,哥,倒酒。”小雪伸手又去抓酒杯。
“子昊,你怎么也不看着她点儿?”筱怡责怪着我。然后搂住了小雪。
“今天是喜,喜庆日子,干嘛拦她啊,来,祝,祝你们新婚快乐!”我端起酒杯要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