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不过刚刚天明,月国的各地县衙门外就已经出现候考的士子们。尤以绥京为最,而当进场的锣声还未敲响,街上已经就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验明身份、检查舞弊现象,几乎每三个人中才会有一个人能进场。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到了临近闭场,绥京考场中负责清点人数的官员官职虽低,但却对时隔数年再开的科举有着极大期待。看着几乎空着三分之二的隔间座位,他心底叹息,首次对急匆匆定下日期、几乎是敷衍了事的南宫牧生出了几分不满。
其他地方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虽绥京因是天子脚下,查的严格了些,但因为古珩瑾定下的规则公正细致,尽管也有那胆大包天的官员顶风作案,但也是少数。是以,预计中的万人同考,真正参加的也不过三千余人。
月国西部的一个小城内,监考的官员看着面前仅有的三个学子,皱了皱眉,手一挥,就唤了门前的侍卫来。
“怎么这么少人?我看报考的不是有六十多个吗?”
那侍卫是地地道道的小城人,自然对家家户户多有了解,闻言顿时苦了一张脸,“大人,您也不看看那些报名的都是些什么人!杀猪的、打更的、卖饼的……大字都不识一个,如何能过得了摄政王设置的初试的门槛呦!”
受命被外派过来的官员皱了皱眉,却也只能无奈作罢,袖子一甩就要进场,却听到府衙门口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
“哎呦!官爷,我和哥哥是昨夜复习的迟了,这才今天起晚了些,现在不是还没开考吗?您就行行好,放我们进去吧!”
“这是何人在外喧闹?”
那侍卫看到极有眼色,看到考官的脸色不像恼怒,忙迭声说将人带进来。进来的却是两个布衣男子,一人高大魁梧,一人看起来却有些孱弱。
“这是我们大人,你们有什么事就同大人说吧!没得在外吵吵嚷嚷!”侍卫说完转向考官,却换成了一副笑脸,“大人,这二人是来参加考试的,因为昨日温书到太晚,所以误了时辰,您看……”
斜眯了他一眼,侍卫顿时收声。那考官也是有几分惜才的,且因为应试人数太少,他心中也有几分担忧,所以也有心放他们二人一马,“现在还未敲闭门鼓声,也不算迟了,你带他二人进行例行检查,若是合格就带他们速速进去。”
那侍卫应了一声,就在当场查了二人身份,又将古珩瑾出的测试题目挑了两道出来,他二人一一答了,这才进了场。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两个与他们有一面之缘的人,日后会在月国朝堂上掀起多大的风浪。
巳时,开考的鼓声准时敲响。伴随着纸笔拆开,被朱漆封着的试题也被考官展现在一众人的面前。
微微发黄的宣纸上,“律令之辩”四个大字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单应考的学子们觉得此题独辟蹊径,就连那监考的官员们都有些错愕,没想到古珩瑾竟会以此题作为考题。但当思索出一丝意味后,却又不禁为他而叫好。
这四个字,虽极简,却又极复杂。思辨之人必先对月国律法极为熟悉方能寻到下笔点,这考验的是学子的基本功而若想辩的出彩,又需有灵活的思维和大胆的笔触,方能让人信其、服其。前者不难,却离不开十年苦读的耐心和坚持后者极难,考验的却是人的思维和洞察世事的敏锐。
监考是受累不讨好的差事,所以担任这一职位的多为朝中的寒门,空有满腔志向却无身份背景的清流,但这些受尽冷眼和排挤却仍旧保留着文人傲骨的官员,此刻都对出题的古珩瑾生出了一丝钦佩,也对月国的未来多出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向往,这也在日后为古珩瑾在冥冥中平添了一分助力。
此为意外之喜,古珩瑾却是不知。
此刻的他正在一处宅院里,为将要改卷评分之人讲着细则要点。为了防止有人徇私舞弊,宅院的四周被数百禁军重重包围,没有古珩瑾的手书,连一只蚊子也出入不得。
轻衫细马春年少,十字津头一字行。
申时末,闭场的鼓声敲响,有人尚疾笔书写,有人卷面却寥寥无字,但无论如何,这场在后世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出现众多轰动一时人物的科考,就此落下了帷幕。千余学子的试卷被一一糊好了姓名信息,由等候多时的御林卫送往了京城,而武举的序幕却是刚刚拉开。
不同于科考验明身份时简单有效的初试,武举参与人数更多,流程也较之更为复杂。报名、地方初试、地方复试,最后每个州府推荐三人参加在绥京的终试。不但如此,古珩瑾还在往年的武举流程的基础上,添加了挑战制,如有发挥失常或是年纪限制之外的人,可在终试开始前前往绥京挑战指定的任意一人,若是成功,名字便可出现在终试的名单上。
这也大大改善了往年武举的弊端。与科考不限年龄不同,武举对参与者的年龄有明确的界定,下到弱冠,上至而立。年纪过小,根骨未定年纪太大,又已经完全定型。错过了便要苦苦等待下次,而有的人一生也不过两次机会。成功者,入仕封官失败者,要么一事无成,要么就沦为富商大户的打手爪牙,一生潦倒郁郁,苦不堪言。
因而这一规则被公布之初,就获得了所有学武之人的极力支持。古珩瑾三个字,也随着此次科考武举,深入人心。
后世有言辞犀利,可舌战群儒的史者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