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怦怦跳着。方采薇怔怔看那道渐渐远去的背影,强行忍下冲上去抱住他,涕泪横流恳求他一定要平安归来的冲动。她只是看了看天上太阳,然后抚着胸口轻声道:“嗯,我知道都是太阳惹的祸,今天的太阳太烈你太温柔……”
与此同时,寿宁公府的倚翠院内,何富贵正在大发雷霆。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孩子就没了?这都四个月了,明明先前御医都说胎儿稳固情况良好,现在说没就没了?他妈的当老子是三岁孩子耍?查,给我使劲儿的查,我不信这里面没人捣鬼,查出来是谁祸害了老子的儿子,我活剥了她。”
咆哮声如雷般传进房中,翠竹坐在床边,喂李秋芳小口吃着燕窝,探视的人都已离去,此刻房中只余下主仆二人,李秋芳面色苍白身形憔悴,一双眼睛却仍有神采,不复刚刚众人探望时的失魂落魄。
燕窝吃了一半,她便轻轻将碗推开,淡淡道:“事情都办妥了吗?”
“都办妥了,明珠姨娘性子高傲,这两年就不怎么讨世子爷喜欢,她身旁丫头原本手头就紧,五十两银票送给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翠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着,说完沉默了下,到底忍不住问道:“只是小姐,为什么是明珠姨娘?世子爷这样疼爱您,若是将矛头对准奶奶,也未必不能成事,有钱能使鬼推磨,奶奶身边的人,怕也不是都忠心耿耿呢。”
李秋芳摇摇头轻声道:“此一时彼一时,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动奶奶的好,更何况,宠妾灭妻哪有那么容易?这个关头,何家……不能再出让皇上厌烦的事了。”
翠竹心里有些不明白,她知道自家小姐的心思,就是利用世子爷的宠爱成为正室,可是为什么这样一个天大的好机会放在眼前,她却放弃了呢?说什么何家不能再出让皇上厌烦的事,可是大奶奶又没有诰封,也没有一子半女,再把这口锅栽到她头上,宠妾灭妻就是顺理成章的事,皇上也说不出什么来啊。
正想着,就听门口脚步声响,于是连忙站起身,就见何富贵大步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喜色。
刚刚不还是暴跳如雷吗?怎么这会儿又高兴起来?难道小姐孩子没了,这位爷竟然不生气?
翠竹心中诧异想着,却见何富贵来到床前,哈哈大笑道:“秋芳,告诉你个好消息,刚刚得到的信儿,皇上已经下旨,封荆泽铭为援北将军,作为三十万大军的先锋官,前往北疆和匈奴作战了。
李秋芳心中一动,接着假装苦恼道:“我的爷,亏您还能笑得出来,皇上这不是显见得要重用他吗?你怎么……不想个法子阻止?”
“阻止?我为什么要阻止?推波助澜还来不及呢。”何富贵坐下来,拉起李秋芳的手轻轻抚摸,一边嘿嘿笑道:“你不知道北疆是谁的地盘吗?那荆泽铭不去北疆,我还拿他没办法,只要他过去了,呵呵!我保他有死无生。”
李秋芳心中一凛,连忙问道:“真有这么容易吗?这一次皇上调集了三十万大军赶赴北疆,公爹手下也不过只有十万边军而已。”
何富贵冷笑道:“那又怎么样?边军久经战阵,是这三十万乌合之众能比的?他们过去也不过就是仗着人多势众以多打少罢了。王烁都多大岁数了?半截身子入了黄土的人,可见朝中无人可用,皇上竟将这位定海神针般的老将派去了,哈哈哈,我不是吹牛啊秋芳,一旦他死了,大夏朝的定海神针,轮也该轮到爹爹做了。”
李秋芳心中冷笑,暗道傻子,还等着你爹做定海神针呢,难道看不出来?皇上任王烁为帅,就是去对付你爹的,不然他能放心将表哥派去北疆?有你爹在,那不等于羊入狼群吗?可现在情况就不同了,论三军威望,即便你爹是地头蛇,王烁这条老而弥坚的强龙却不会惧他,难怪皇上登基后对王老将军一再加恩,将他推到了大夏战神,定海神针的地位上,声望无双,恐怕就是预料到了今日局面,为这一天做准备的。
心中想着,忍不住抬眼向何富贵看去,却见他面上笑得十分得意,仿佛笃定这一次荆泽铭和王烁有去无回一般。
李秋芳心中忽然一动,暗道是了,这厮虽是个草包,却也不是全无一点用,他之所以这样笃定,莫非这一次公爹在北疆早已做好了准备?到时无论是暗杀还是埋伏,总之会找个法子害死表哥和老将军。
越想越觉着有道理,以何家的毒辣,这种事情太能干出来了。因一颗心不由得揪了起来,然而转念一想:若真是如此,或许也不是坏事。都说无毒不丈夫,古往今来,只为争权夺利,不知多少人机关算尽,多少人含恨九泉,亲兄弟尚且能反目成仇,更何况荆何两家本就是仇人,寿宁公不管用什么手段对付王烁和荆泽铭,也算正常。
进而再一想:只要王烁死了,表哥出不了头,有匈奴这个威胁,皇帝还是不敢轻易动公爹的,如此一来,何家的富贵就算保住了。即便扶植了荆妃在后宫牵制何贵妃,可表哥不能建功立业,镇宁侯府没办法取何家而代之也是枉然,到最后,仍然是何家富贵绵延风光无限。
这样一想,方觉心中畅快了些,转眼间又有些惭愧,暗道表哥,不是我不想帮你,盼着你死,只是我一个弱女子,实在没有能力参与到这些争斗中去,即便有心帮你,又哪有力气实现呢?如今只能盼着你平安也就是了。至于建功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