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语带敬佩地轻叹:“以往我也犹豫,不知临川的消息——尤其是傅家相关的消息——该不该递到五爷这里。可他说,虽听着心里会不舒服,但他是爷,这些消息非听不可。”
如今的傅凛是当家主事的爷,如这般重大的消息是他在商事决断上必要的参考,虽听了会难过,他却也不回避。
这是傅五爷的傲气与胆色,狠起来要成事时,连自己都不放过。
叶凤歌抿了抿唇,眼底泛起带笑的水光。
那个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病秧,就这么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长成了顶天立地的大树。
却偏还肯在她面前别扭、笑闹,让她总误以为他还小。
又或者该说,他只肯在她面前毫无防备,没有强撑死扛,没有冰冷盔甲。
无论笑还是怒,软弱或者倔强,就连今夜莫名其妙的别扭闷气,其实都是只给她一人看的。
她要收回先前的话,她没有白疼他这么多年。
毕竟,他报她以至诚,在她面前始终纯粹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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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裴沥文道别后,叶凤歌回到北院,最终还是又到了主屋寝房外。
看在傅凛在病中时曾松口唤过一声“凤歌小姐姐”的份上,小姐姐就大气些,再惯着他点。
此时还算早,值夜的承恩许是怕傅凛突然有吩咐,并未回旁边的小间歇息,仍旧恭敬站在窗下候着。
见叶凤歌去而复返,承恩有些无措。
叶凤歌无声笑笑,远远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后,径自走过去敲响了门。
“傅凛,我有事问你。”
好半晌的沉默过后,叶凤歌抿笑软声道,“咱俩怎么也算伙伴吧?即便我做错什么惹急了你,气得你要割袍断义,那也该当面把话说清楚,才不辜负这七年的交情,对不对?”
话音才落,房门猛地被拉开,带起一阵凉风。
傅凛单手擎着门边,绷着脸瞪她,似是不满她先前的自说自话。
不过他只抿唇瞪人,还是什么也不说,显然还没消气呢。
叶凤歌徐徐抬头望着他的眼睛,眸心温软噙笑,“我就想问问,你究竟是因为什么事生我的气?”
第二十四章
主屋近前大多灯笼已被灭了灯火,只寝房门口两盏还亮着。
幽微的光芒将傅凛的脸衬得格外苍白。
对上他那藏了委屈的乌眸,叶凤歌笑意柔软,浅声又问,“你生气,并不是为着下午我逗你的那点小事,对吧?”
“嗯。”
叶凤歌太了解他,只要他肯应声,哪怕就这一个“嗯”字,都表示他愿意沟通了。
她唇角揉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再接再厉,“那究竟是因为什么?”
“你自己想。”傅凛倔声低应后,飞快将脸撇向一旁,置气似地不肯再看她。
“我方才就想了许久,”叶凤歌歪着头觑他,笑得有些赖皮兮兮的,“可能是我笨,始终没想明白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竟惹得咱们五爷生这么大气。”
傅凛听了这话似乎怄得更加厉害,再开口答话时,字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既没想明白,就回房接着想去。”
“哦。”叶凤歌拖着意味深长的尾音,笑着点点头。
试探地伸出右手,食指斜斜上挑,纤润的指尖抵住他的下颌,将他偏向一旁去的脸抵正回来。
如她所料,傅凛虽还是绷着脸,却并无抗拒的意思,乖乖顺着她指尖那点不大的力道转回头来,与她四目相接。
唔,看来事情是有余地的,毕竟还肯给她哄。
叶凤歌收回手背到身后,眼尾淡淡扬起,“若是我一直想不明白呢?”
就趁这次吧,总得让他慢慢习惯将心中的不满说出来,不要总是憋着,独自躲起来怄气。
傅凛怒瞪着她——
还笑得出来?!他难得冲她发这样大的脾气,她竟看不出问题的严重?!
这个叶凤歌,混账兮兮的。
果然一点也没将他放在心上。
见她似乎打算蒙混过关,傅凛心中越发不是滋味,恼火低嚷,“在你想明白之前,不用再过来了。”
话尾略扬了声量,像是燃了些许火气,终于一扫先前那份死气活样的冷冰冰。
哟哟哟,这意思,若她想不明白,他就要老死不相往来了?她是不是给他惯得有些过头了?
叶凤歌挑眉哼笑一声,抬手向他行了礼,“好的,五爷。”
语毕从容转身,施施然回房去了。
她自己给他惯出来的别扭毛病,她自己来治。
看谁熬得过谁,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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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着叶凤歌那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傅凛眸色有些急乱,脚下动了动,最终却还是负气使力,重重将门合上。
绕过屏风进了内间,心中的恼意越堆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