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也容易点儿。
谢宣总共也没能吃上两口,伺候完李之源便起身,一桌桌敬酒,喝完又得将客人送出门去。送走了最后一拨客人,谢宣回头的时候,便见着李恒站在院中等他了。
谢宣心中明了李恒这是为了哪般,却还是做出一副礼貌的样子,走过去问了:“李伯伯可是有话要与侄儿说。”
李恒还是有些为难,左右徘徊两步,下了决心才问道:“你父亲生前寄与我一封书信,让我过来接你入京,与我同住,你可愿意?”
谢宣垂头不语。
李恒怕谢宣一个小孩儿会怕,便安抚道:“你放心,入京之后,就住李伯伯家里,日日跟李之源一起玩耍。功课你也无需担心,鹿鸣书院的夫子与我乃忘年之交,他定会尽心待你。你若是去了,李伯伯便是拿你当亲子相待,你与李之源的处境定不会相差半分,你,你可愿意?”
谢宣当然知道李恒会如何待他,上一世,他便知道的很清楚了。
“承蒙李伯伯厚爱,愿意收下我这个拖油瓶,侄儿哪里有不愿意的。”谢宣淡然道:“只不过父亲那封书信侄儿也看了,上面说了让李伯伯拿着信物向二娘换纹银千两做补贴,怕是要跟二娘说一声才好。”
第4章 托孤(四)
李恒于六日前收到谢卓的书信,信曰:言彬吾弟,自言彬高升就于礼部已逾五载,兄自问惭愧,往来书信不断,然则余一未曾入京相探,二则回信马虎,词不达意。时至今日,愚兄忽染恶疾,自恐年岁不久。吾弟应知,自你嫂嫂去了,吾心甚忧,日日恐她孤身困于幽独,然宣儿尚幼,兄断不能撇他独去......吾心之所向,望天再与我几年岁月蹉跎,待宣儿入仕,便死而无憾。许是菩萨念我心不诚,此际,愚兄怕已是支持不了几日。沧州慌乱,刘家野心渐长,愚兄一去,宣儿孤身一身怕是难有人照拂。回光返照之际,吾尝记四年,岁在甲午,弟携你家小子于兄院中小住几日,宣儿甚是欢喜。此油尽灯枯之际,兄请吾弟速来沧州接宣儿入京,与弟同住。兄不知能否有缘再见吾弟一眼,若彼时,兄已去,吾弟凭吾私印与刘氏换过纹银千两,全凭弟弟处置。万谢。兄谢卓。
李恒收到信的当日便去礼部递了条子,告了个长假,回去草草跟自己的夫人交代了两句,让家丁准备了马车便走。一路忧心怕谢宣忘了自己,快到城门的时候,又回来接上了李之源。这信虽是挂了加急,到京城也是十日了,李恒多许了马夫一些赏钱,日夜兼程,就是盼望能够再见见谢卓。谁曾想,等他赶到谢府之时只见到了满屋子的白麻装饰。
李恒与谢卓交情颇深,谢卓临死之时将自己儿子托付给他,他自是没有怨言的。李恒只怕谢宣那孩子虽小,却颇有自己的考量,若是他不肯跟自己走,自己也是束手无策。好在谢宣还能记得他们,这一日与李之源也玩的好,才让他有了两分信心,问出这话来。不过他本以为谢宣对这封信的内容是不知晓的,谁知此时谢宣却是直接说出来了。
谢宣见他迟迟不语,知道他是有所思虑,便道:“父亲让人寄信的时候被我拦下了,偷看到的,李伯伯默要责怪。”
李恒松了口气,答道:“不碍事,你能答应与李伯伯同去,便是好的。李伯伯运气尚好,在礼部做了个小郎中,家业不算大,总算养你一个不嫌多的。至于那纹银千两,就不与你二娘为难了。”
“李伯伯慷慨,侄儿知晓。不过京都不比沧州,物价昂贵,若是让宣儿去吃白食,这宣儿是无论如何做不出的。”谢宣朝着李恒作个揖,“还请李伯伯耐心等等,明日爹爹与二娘的兄弟都要过来,趁着人齐,咱们要了银子便可上路,也不耽搁了李伯伯的差事。”
李恒与谢宣四年未见,只记得谢宣八岁时便是个有主意的人,却未曾想到不过四年能有这般大的长进。接人待物,说活言辞拿出去半点儿不比他这个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的小郎中差。转而又想,能练出这一番本事,这孩子这几年怕是在那刘家的打压下吃过不少亏的,莫名有些心疼。李恒应下,便同谢宣一道回了后院。
忙了这些日子,谢宣倒上床的时候已是疲惫不堪,本以为可以一夜酣眠,却怎敌旧事如梦让人急。
上一世谢宣本是不愿入京,让李恒好一番纠缠,最后李恒不仅没有向他二娘提出要那纹银千两,更是倒贴出了二百两的意思,才把人接走了。那封书信,谢宣并不曾拦下,而是谢宣入狱后,李恒为了救他得罪了上头的人,被人贬官离京,临走之前,李恒最后来探他留下的。他一直与父亲置气,偏信是他与刘氏交好,负了他娘亲才让他娘亲最后在病榻上含恨而终。读完一封信,他才知道父亲是愧疚的,对他娘亲更是心疼的。往事种种如过眼云烟,一幕幕在他脑中闪现.......
谢宣是被李麽麽摇醒的,一睁眼便见到李麽麽在一边着急忙慌叫着:“少爷,少爷。”
谢宣长吁一口气,一摸额头,已经汗湿了。
“少爷梦到什么了?”李麽麽去给谢宣准备衣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