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纬帘掀起的那一刻,那个男子明亮却又温润的目光是如何穿过千军万马投注在自己的脸上,而自己当时,却是一身的素缟……
琼花娘子忽然转身,叫道:“盈儿,陪我到祭祖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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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蒙蒙,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这是什么地方?我这是在哪儿?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程轻衣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阶石梯之上,她的面前是一级级的台阶,蜿蜒上伸着,却似乎没有尽头。台阶是很刺眼的白色,而除了台阶外,其他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
她刚走了一步,整个人就倒了下去,身下的那级台阶开始晃动个不停,是悬空着的,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只有拼命地用手抓住它,倾尽全身的力量,才能维持着自己不掉下去。
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就在那样嘶哑着呼救时,眼前却瞥见了一道白色的影子,远远地立在外面,遥隔着无边际的距离。
师父!
她惊喜出声,拼命地朝那人挥手,“师父,我在这里!师父,快来救我!我在这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白影忽明忽暗,却一直不肯靠近。
师父,我在这里啊!你没有看见我吗?我快掉下去了!快来救救我,快来救救我!师父,你为什么不理我?你说话啊,你告诉我你在想些什么,你没看见我在苦苦挣扎么?你为什么不来拉我一把?为什么不来拉我一把!我不敢动,我一步都不敢动,好像只要我的手和脚离开哪怕只是一寸,就会从这个台阶上掉下去!除了你外,没有人能帮我,可是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没有听见吗?没有看见吗?还是你已经决定抛弃我不管了?
师父——师父——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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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中的人儿额头一直在冒汗,她的唇角在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来。床旁的吹箫公子将一方用冷水浸了的手帕为她拭汗,但结果却是引来了更大的不安。她浑身都在颤抖,似乎沉浸在某种恐怖的梦境之中,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蓝心走过去,柔声道:“让我来吧,我来照顾她。”
吹箫公子摇了摇头,握住了程轻衣冰凉发抖的手。
蓝心见他这个样子,便低叹了口气,转身向秦若烟走去。秦若烟靠在门上,痴痴地看着吹箫公子,脸上的神色不知是凄凉还是讽刺。
“秦姑娘,你站了很久了,回去休息吧。”
秦若烟的目光木然地从吹箫公子身上移向蓝心,却也是什么都不说地摇头。
蓝心正在为难之时,就看见沈诺匆匆赶了回来,当下眼睛一亮,迎上去道:“怎么样?”
沈诺走到床前,忽然弯腰抱起了程轻衣,众人都一惊,尤其是吹箫公子,立刻把手一横拦住他道:“沈兄,你要干什么?”
“我带她回家。”
“回家?”吹箫公子脸色更白,颤声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救不了她?”
沈诺凝视着怀中的程轻衣,目光几近于温柔,缓缓道:“轻衣,师父带你回家,回到家后就什么都不用怕了,屋里会有你最喜欢的麝香,屋外有满林的桃花,你再也不用受奔波劳累之苦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蓝心惊道:“沈大哥,程姑娘的病难道……”
沈诺谁也没有理会,抱着程轻衣径自从众人身侧走了出去,此时雨已停,但空气还是很清凉,屋檐下的灯笼发出晕黄的光,映着他与程轻衣的身影,恍恍然有种绝望的氛围。
他的脚踩在温润的土地上,就印下了一行脚印,深深又浅浅地凌乱着,像是此时此刻众人的心情。
“师父……”怀里的人儿忽然呢喃了一句,眉却锁得更紧。
沈诺看了她一眼,答道:“我在,我在这呢。”
程轻衣慢慢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线,迷迷糊糊地看着他说道:“师父,你不要生我的气,我知道错了,再也不那样做了。你原谅我吧。”
沈诺笑了笑,柔声道:“我是你的师父,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
得到了这样的保证,程轻衣又昏昏地睡去。沈诺的笑容渐渐淡去,双臂将她抱得更紧,他走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