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是要将子期的事推到你身上了。”
柳老太爷不屑道:“跳梁小丑罢了,这等消息旁人尚且不知,他便先知晓,指不定此事的始作俑者也有他一个。三年前子期在京中可是铁面无私地处死了他大孙子,他大儿子也因为这事气得一命呜呼,依着他那性子,若不报复了子期,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呢。”说着,搂了一下怀中的柳檀云,瞧见轿子里那只红毛狗乖巧地闭着眼睡着,就想顾老太爷这般急切地盼着柳仲寒袭了他的官爵,定也是想着当初若是柳仲寒当家,有柳仲寒出面,他大儿子大孙子就不会死,又叹道:“虽是太平盛世,也少不了烦心事。少不得这事要替子期筹划筹划,万幸骆侯那边也有事要有求于我,如此我们两家也算是互助,两不相欠。”
何老尚书点了点头,道:“倒是不用替厉子期担心,陛下心中清明着呢,究竟哪个大公无私,陛下怎会不知?全当做看那些跳梁小丑唱戏吧,只是你也该在家修养几日,你虽不是听人三言两句就乱了心性的人,但那些胡言乱语也聒噪的很,不如不听。”说着,听着何循的呼噜声,笑道:“这小东西倒是没有烦心事。”
柳老太爷也笑了一声。
柳檀云闭着眼,当真打起瞌睡来,听着何老尚书的话,就想何循当真叫人艳羡的很,小时候有个祖父这般宠爱,大了又才华横溢,还是国舅爷……忽地,柳檀云一怔,暗道皇帝好好地活着,何循算是哪门子国舅爷?
柳檀云原先不曾想过这事,一是因事不关己,二是因众人都这么称呼,都习以为常,也不见谁说不对。如今才在宴席上听何老尚书说了那些话,就想何家谨小慎微,怎会允许旁人喊了何循国舅?暗道难不成做了几十年太子妃娘家,何家就如何老尚书说的,有些轻飘了,忘了自身轻重?
到底是不关己事,且自己死前何循都还风光着呢,是以柳檀云只在心里想了一下,睡意袭来,头一歪,就靠着柳老太爷睡着了,模糊中,听到一阵狗叫,然后那狗就安静下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柳檀云头一点,就醒了过来,见柳老太爷还抱着她,忙从柳老太爷身上下来自己在一旁坐着,瞧着只剩下他们祖孙两个,就问:“何爷、循小郎呢?”
柳老太爷道:“回家去了。”
柳檀云心想那爷孙总算走了,又要去看自己从顾家要来的“不值个什么”的红毛狗,就瞧见轿子里压根没有狗的影子,疑心那狗叫下人抱出去了,就问:“我的狗……”
柳老太爷笑道:“循小郎要走了。”
柳檀云一愣,心想自己厚着脸皮要来的东西竟然叫何循拿走了,不禁想果然柳老太爷跟何循更亲近。如此想着,就有些失落,心说柳孟炎能将个远了几路的表侄子当亲儿子疼,柳老太爷未必不会疼爱好友的孙子胜过自家孙女。
柳老太爷见她有些闷闷不乐,就道:“循小郎拿了刺猬跟你换,刺猬可是两只呢。”
柳檀云唔了一声,心里有些些微的挫败,一边想着自己到底不是柳老太爷最疼的人,一边自我劝解道:三十几岁的人了,做什么跟个毛孩子计较?做了几年小孩,又不是真的小孩,哪有就跟个毛孩子争风吃醋的,且指不定柳老太爷就是客套一下,才送了狗给顾循。
虽自我劝解着,但柳檀云这辈子将柳老太爷看做唯一靠山,又习惯了柳老太爷对除她以外的孙女不冷不热,心里还是吃起何循的醋。
柳老太爷瞅着柳檀云的脸色,因擅自将柳檀云的东西送人了,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就道:“你今日乖的很,想要什么,祖父送你?”
柳檀云闻言,立时来了精神,忙道:“我要读书,祖父教我读书。”柳太夫人知道自己在顾家闹的那一出,指不定要如何下了狠心矫正她的性子呢,如此还是早早想法子避开的好;正好何老尚书也说叫柳老太爷在家歇歇,自己就跟着柳老太爷歇在他书房里,看柳太夫人能把她怎么着。
柳老太爷笑道:“好孙女,有上进心。想来你也快启蒙了,祖父就教你识几个字吧。”
柳檀云心中一喜,就将那红毛狗抛在脑后,心想自己随着柳老太爷读书,一进了柳老太爷书房,旁人更不敢招惹她;二,柳太夫人若要滋事,也会顾忌着柳老太爷;三,读了书,也算开了眼界,日后便是有人再疑心她说出什么不合年纪的话来,她也有话来回。
柳老太爷瞧见柳檀云眉开眼笑,暗道果然还是个孩子,虽聪明一些,但还免不了有些小性子,瞧着柳檀云讨好地给他捏着肩膀,不禁笑出声来,随即听到轿子外随从柳思明低声喊了声“太爷”,就微微掀了帘子去看,果然瞧见顾家的下人匆匆沿着大街向柳国公府后门去,心想这定是顾老太爷来跟柳太夫人商议着如何对付他呢,对着外面的柳思明点了头,然后放下帘子。
柳思明明了了柳老太爷的意思,盘算着等会子如何从那人口中套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