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好了好了,不用你问了,我自己承认,我不是你的表妹阮若弱,我是一缕游魂,在她的身上借尸还魂来着。”
阮若弱故意讲得骇人听闻,看会不会吓倒玉连城,只见他眉目隐约震动,旋即静定如初,淡淡道:“果然如我所料。”
不是吧,居然被他料中了?阮若弱无限惊愕地看向他,玉连城解释道:“你自从寻过短见后,就完全判若两人了,昔日的琴棋书画一样都不会,倒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除去借尸还魂外,哪里还有别的解释?”说得也是,其实只要多多留心的话,看穿她并不是难事,只是毕竟谁也不是心思如此缜密的人,除了玉连城。
“好了,你已经知道我是鬼魂附身,现在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召道士来驱我离体呀?”阮若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玉连城沉吟不语,竟不似他往日爽快的作风,阮若弱没料到他会这样,不由有点失悔起来。难道看错他了,他竟不能接受?真打算要对付她这个“鬼魂”?阮若弱可不希望被人朝身上撒黄符泼黑狗血什么的,脸色顿时就紧张起来。
玉连城有所察觉,抬头朝她微微一笑,以此令她宽怀,那笑容极轻极浅,瞳中竟有淡淡忧郁,顿时让阮若弱撇下自己的担心,关心起他来:“你怎么了?好像不高……”话说到一半,就冰雪聪明的想明白了,“是生我的气吗?怪我不该占了你表妹的身子是吗?”
玉连城不答,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一双眼睛仿佛是烟波浩渺的湖面,让人看不清,半晌后,他才缓缓说道:“我对三表妹,其实一直没什么印象。她是舅父妾室所生,庶出的女儿,在大户人家里,一向不被厚爱的,很多场合,都轮不到她出席,再加上她自幼体弱多病,原本也就鲜少出户,大半的日子都是在闺阁里度过的。虽说是做了十余年的亲戚,但我见她的次数,恐怕十个手指头都数不完,寥寥数面,我根本记不清她的模样。她对我有心,我也是在那三瓮松针雪后才明白的,在此之前,我半点都没看出来。”
阮若弱突然听他说起往事来,起初有点怔忡,但很快听得入了迷,见玉连城顿住,忍不住出声催促道:“那后来呢?你知道她的心思后,拒绝了她是吗?”
玉连城掉过头去,眼睛落在一旁的几竿修竹上,顿了顿,方又缓缓道:“本来是想把东西退回去,但又实在不忍心,她回来就病倒了,我哪里还说得出‘不要’两个字,只是我没有用那三瓮松针雪,而是把它们埋在我书斋前的一丛翠竹下。那三瓮松针雪,是三表妹的一番深情厚爱,我消受不起。想着终有一日,她会有着真心待她的郎君,到那时,我就把这松针雪完璧归赵,让真正的有情郎去消受吧。”
阮若弱听得愕住。玉连城,还以为他肯定早已被爱慕者惯坏,会是一个将无数颗芳心轻掷浪抛的人,因为得来太过容易,自然也就不指望他会珍惜,谁知他却有着这般细腻周全的心思,如此善待正版阮若弱的一番情意。他做得很对,女子独有的温柔情感,就应该留给最深爱她的人,所以这番错爱,他虽然一时却之不恭,但并不弃若敝屐,也不挥霍一空,而是代为保存,以期他日原物奉还。
《有缘千里来相会》第三十八节(3)
“收下这三瓮松针雪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三表妹,是刻意地避开她。她本就体弱多病,我不愿再添她一段为情所苦,避之不见,也是为着斩断她一缕情丝。听说她为着姚府提亲一事,悬梁自尽,我本意想去看望,但再一深思,还是没有去。相见不如不见,我去了也无益,既不能回报她的一番深情,又何必让她芳心再生涟漪呢,就让她当我是无情之人好了,那样她还能醒悟得快些。”
“玉连城,”阮若弱听得不能不动容,“你这么做,我能明白,是因为慈悲,所以冷酷。”
玉连城闻得此言,扭过头来看着阮若弱,眼中有种被了解的释然:“我没有去看她,但我去拜访了舅母,旁敲侧击地说了一些姚继宗的不良行径,用意是想告诉她这门婚事结不得,但毕竟这是阮家的家事,说不说在我,听不听却在她,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玉连城,你……真好。”阮若弱定定看住他,从肺腑里说出这三个字来。
玉连城淡淡一笑,笑容中有几分苦涩:“有什么好的,我能做的都很有限,而且也做得太迟了,三表妹还是死了,现在我面前的,音容笑貌虽还是她,但魂魄却已经是另一个人。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要打要骂都由得你,千万不要找个崂山道士来朝我撒神符泼狗血什么的就行。想想都怕怕。”阮若弱作骇怕状。其实她知道玉连城肯定不会这样做,刚才听了玉连城一番话,她比谁都更明白,玉连城有颗多么良善温柔的心。
“当然不会那样对你,你又不是害人的厉鬼,只是看到你,免不了要伤感我那红颜薄命的三表妹。”玉连城道。
“别伤感了,玉连城。”阮若弱安慰他,“你表妹虽然薄命,但红颜犹存。”边说边用双手捧着自己的脸,“你看你看,她的脸还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