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吻带来的欢愉,是伯男从未体会过的。
他的生活,与他的修炼一样,都是被严格规定好的。必须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即使,这与他的天性相悖。而且,从来没有人像皖湄这样,告诉他,他还可以自己去尝试,还可以拥有另外一种生活。虽然他开始偷偷按着那本怪书上教的办法修炼,但他一直没敢告诉任何人,皖湄的话,一下子把他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解放了出来。
说起离经叛道的话题,却没有受到奚落,没有遭遇讥笑,没有看到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怜悯表情。相见恨晚这四个字,根本不足以将伯男心中的惊喜,说出万分之一。
她的嘴唇,是那样柔软,以至于伯男完全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他如饥似渴地,在她的双唇间寻找闻所未闻的美好,寻找见所未见的刺激。除了双唇间传来的那种让他浑身颤栗的感觉,他的脑子和身体都被完全放空了,他过去的生活,一切绑在他身上的繁琐规矩,全部都烟消云散。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将自己的双唇移开,皖湄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轻轻说道,“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是云端人中的异类。”皖湄那如兰的气息,弥漫在伯男眼前。“他们看不惯我,一直想方设法排挤我。”
谁说不是呢?伯男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彻彻底底同病相怜的人。伯男的神力修炼缓慢,一直被云端中的神力高手轻视,在他们的眼中,一个人不具备一流神力,就没有资格参与任何事情,甚至没有资格被当作一个正常的云端人看待。而且,神力的修炼必须循规蹈矩,所有人都必须按女娲留下的套路修炼,逐级而上,逐层递进,不能错过任何一个步骤,任何逾越层级的行为,都会被视为离经叛道。任何人妄图离开女娲的套路,都会遭遇严惩。
糟糕的是,伯男从来都不适应这个修炼体系,在众人的口中,这是他天资孱弱的表现,甚至有人认为既然如此,宗师盟就应该放弃他,努力再生子嗣,然后把希望寄托在云端人的下一个男孩儿身上;或者,不再着力培养他,而是把他当作一个生养的工具,也许他的儿子中,会有天资强大的一位。
但伯男却不愿理会这些人的恶毒,他不懈地努力,用尽一切办法刻苦修炼,然而自己的身体却好比一个空洞,不管多少努力扔进去,这个空洞都不会有任何反应,更不要说被填满了。更加糟糕的是,他修炼的神力还会时不时地在他的身体里交相冲突,让他备受折磨,最倒霉的时候,那种感觉,犹如万箭穿心。
三个无几年前的一天,伯男突然觉得,也许不是自己天资孱弱,而是自己的天性使然,也许他和那些云端高手不一样,他就天生不适应这个女娲的修炼体系,也许他应该另辟蹊径。但这种想法马上就被家人师友当作异端邪说,父亲就很严厉地对他说,绝不允许他跟外人提起这个念头。于是,他在亲近的人眼中,也多少成了不思进取的一位。
据皖湄说,她是因为被某些云端高手诬陷,让宗师盟误认为她有意烧炼劣质丹药,哄骗云端人,所以才被逐出云端,流放到云泥谷中,她历尽艰辛,才在漂泊之后,在肇山上寻到了一处落脚之地。被外人排挤,被亲人误解,伯男这两三年,尤其感到孤独,直到今天,他遇到了这位药师,皖湄。他觉得,他们两个,简直就是同病相怜。
在偏僻的边境遇到知己,伯男兴奋不已,兴奋地甚至把那肌肤相触的欢愉都先放在一边,他端坐起来,正视着皖湄的翡翠色眼睛,说道,我想用另外的法子来修炼神力,你觉得怎么样?
皖湄看到他突然这么一本正经起来,好像有些意外,她想了想,说道,你想怎么修炼,就可以怎么修炼,身体是你自己的,要依着你自己的性子来,要不然,还不是非让鱼儿飞上天,非让鸟儿下水游?
伯男畅快地笑起来,他觉得自己这十几年积攒的郁闷,都被这一番话,说得烟消云散。他紧接着又问,要追击黑龙,得到天地之外去。但中间有黑幕挡着,我试过了,像黑龙那样硬闯不行,我想试试从青水湖里游过去!
皖湄涣然一笑,说道,你觉得应该去做的事情就去做,根本没有必要瞻前顾后的。
我们和黑龙之间,早晚必有一战,即使你不杀到黑幕之外,你也要在天地之内迎击他。我能看得出来,你才是拯救天地的唯一希望,其他那些老顽固,还每天幻想自己无敌到孤独呢!
伯男从来没想到,居然有人能说出如此顺耳的话来。他更加兴奋激动。
帐篷外的乱声突然停止。
伯男还要和这位红颜知己接着聊,云皖湄却站了起来,对伯男说,我先告退了。你的诤磊神卫脾气不好,回头见了我又要发怒。
伯男恋恋不舍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脑子里仍在想着她的热吻,和那些热度更高的话语:我们和黑龙之间,早晚必有一战,你才是拯救天地的唯一希望……你觉得应该去做的事情就去做,根本没有必要瞻前顾后的……
伯男摩拳擦掌,想起要到青水湖中去,他就浑身暖热,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下得去上的来”?伯男思忖了好久,恰巧碰到了缠在左臂上的银鞭,当下计上心来。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第二天一早,当肆奇主将再度将众人召集在一起,摆上各色珍馐美馔,想要重新庆贺剿灭盗匪,伯男当众说道,我要跳到青水湖中,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