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狼烟起于秋,
不见笙歌白发愁,
今年皓首送青丝,
来年黄泉聚渡头。
“啊,这酒,能喝一口是一口,喝一口少一口喽。”青衫坐于八仙桌前,轻轻放下酒壶,双手托腮对着城外的烽火怔怔出神,他已是一介凡夫,体内经络被那战毁去九成九,若非是体内生生不息的精气与命元,怕是和那些老兄弟一样,粉身碎骨了吧。
“爹爹,怎么又叹气了,你看你的头发,又白了。”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吃力的爬上长凳,抓起男子一绺长发幽幽叹了一口气。
“青檀呐,别抓为父的头发了,天天抓着我的头发被人看见了多不好。”
“胡说,这里都没有百姓了,昨日城墙下的乞丐宋爷爷离了这里往北去,他说叛军要打进来,泰安城就剩下我们了。”小丫头气呼呼的盯着她爹。
走了啊。男子轻轻揉着女儿的脑袋微微笑,有解脱的感觉。走了好啊,该死的都死,该活的还在挣命,我们呐,不知道又要去哪里喽。
“不许你死了。”小丫头目光灼灼,一字一句的说道:“爹爹,我不许你,再死了。”
偃青一怔,哑然失笑。
这个死丫头,说什么死不死的,多难听啊。
“我只剩下你了,娘亲没了,我只剩下你了,我不许你死了!”一瞬间的热泪盈眶泪流满面,蓦地让偃青手足无措起来。
王妃也不在了啊。他眯起眼想,想那不知多少年前的浴血,还有那人的撕心裂肺。
也曾手下气势如虹,也曾旌旗堆叠成峰,也曾长戟连绵生风如龙。
就在一瞬间那么烟消云散了。
青龙有爪不轻开,一握混沌万物齑粉。
白虎有心不轻碎,一碎宇宙众生成尘。
就那一个瞬间,青龙探爪,白虎归墟。
“傻丫头,我不死,你怎么活?”偃青眼帘低垂,在她还是青儿的时候,那青龙探爪,她便坐在龙头之上,看着自己的父亲是如何生杀予夺,对着那些长翅膀的鸟人发出暴虐的君王怒吼,展开冷血的绝命屠杀。
他死了,她便随着他一同死了。
可是她还不能死啊,她还那么小。
青灵也不想她死去吧,轮回已毁,六道无踪,她要是死了,那就是灰飞烟灭了啊。
青灵是那条体型修长,做事风风火火的青龙,是他的妻子。
“将军我别了妻子上马出府外,八千铁骑行走生风,铁甲如虎戟如龙,旌旗如虹山成峰,龙虎奔那西疆万里风尘鸣不平,杀气如风,血色酒红,大戟一杆傲气冲,将军赤目神色凶,弓雨断弦萧瑟如枫,魂断不知犹如梦中,谁记将军令,昨日繁华今日破。江山不改铁骑命,马踏金銮天下宁,谁狂歌,古来圣贤多寂寞,醉酒杀人血成河;谁记得,亘古龙吟惊天变,九霄风起舞成魔!唯我,唯我!”
泰安城外呼声震天,青衫离了八仙桌,将羊角辫小丫头放在肩头,脚步不知因为受伤还是酒醉踉踉跄跄,斜靠八仙桌边的战刀被他倒拖出了自家酒馆。
“爹爹。”
“嗯?”
“我们去哪里呀。”
“回家。”
小丫头皱了皱鼻子,不信,他又去杀人,每日不杀人他睡不着,可是他的爹爹不像个魔头。
他杀山贼,杀土匪,杀叛军,杀封疆大吏,就是不杀百姓。
“记得吗,爹爹当年呀,就是为了他们不必杀人,才杀人的,以后青檀不许像爹爹一样动不动就抽刀子,会嫁不出去的。”
泰安城外群狼环伺,最后的守军被汹涌的鲜血淹没,也只剩下了折断的武器与卷刃的刀锋在悲声哀嚎,对这可歌可泣的守军的牺牲发出无声的挽歌。
“都,战死了啊。”青衫左手护着肩头的小丫头,右手倒拖那遍布裂痕的青色盘龙战刃,一脚踩进了血泊里,自星空下看,盘在八极癸嵊界外的那条苍老青龙抬头长啸,怒视苍穹!
来吧,以我之亡,祭逝者如斯,血流不止。
“青檀,闭上眼。”小丫头不说话,泪如雨落。
爹,如果是你最后一战,青儿要看着,爹爹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爹爹是纵横的英雄,是天上地下第一人!
“嘁,”偃青轻笑:“当年冲阵者,并不止你爹爹青龙一人呀。”
极光绝渊,青木之煞,刀罡如龙,来去生风。
经络毁,手足残,不闻灵惑,只叫这能抬起刀的手永不停息,抬起的头永不垂落。
“叛军之将何在,可敢与我,分个你死我亡!”那在此地开酒馆三五年的瘸腿寻常掌柜,此刻双目泛起青光,一头黑发如疯魔乱舞,身体上无数的旧伤疤此刻也放出光芒。
“炁武者,为何挑衅阵前,念你修行不易,来我旗下,我便予你富贵荣华,位极人臣。”骑着异形战马的大将勒马横缰按下马头盯着青衫。能够修行至如此地步,说明他最起码曾经也是一位悍将,虽然不知为何受伤如此,但是这位猛士相信,足够的天材地宝一定能让他重回巅峰,那时候可没有人能不仰望此人。
去你旗下?这整个八极癸嵊界,谁敢降我,你的旗可曾被鲜血浸透,你的兄弟可曾阵前把酒言欢,你可曾一次次在鬼门关前徘徊,若没有,怎敢如此骄狂!
那青色刀罡化作青龙之形,张牙舞爪在地面犁开了一道可怖沟壑,他一手托着女儿,跃入阵中化身刀罡风暴,残肢断体,血肉四溅,怒喝咆哮,惊恐哀嚎,他策马抬枪撞将进去,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