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山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金枝嫂子所住的医院,医院所在的城市地处省城与李成山家的中间地段,是一个县级的小城市,李成山费了好大的劲才在偏远的郊区找到了这家医院,假如没有大门柱子上的大红十字,你根本就想不到这是一家医院,因为这本身就是一座废弃的工厂,只是从院子里和门窗上的铁丝网来看,这里又是一个不太正常的医院,所以,很容易让人猜想到这会不会是精神病院,迟疑之间,你又会从院子里传出无常的哭闹声和窗户里透出的那些木讷呆滞的眼神中很快得到验证,你的猜想是正确的,因此,很多人都避而行之。
李成山赶到医院时已近中午,可能是午休时间,李成山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也没见到一个医生,当他走进病房的走廊时,病房的窗户上立马印出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各个还蓬头散发,呆滞的眼神中透着惊奇得望着李成山。李成山每经过一个房间都是如此,只看得他浑身不自在,有的眼神,还让他汗毛直竖。李成山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快要走到走廊尽头时,一个房间的门猛然打开,一位身材又高又胖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从她穿着白大褂的样子看,好像是位大夫或者护士长之类的。等她冷冷得问清李成山的来意后,转身朝走廊尽头最后一间房屋走去,并边走边回头得让李成山等着。李成山本来想跟着她一起向前走,可谁想到她却猛得一回头哈止住了李成山。李成山被她这一喊,吓了个哆嗦,立马就停在了原地。心里想,“精神病院里连大夫都够怪的啊“。
不一会,胖女人身后跟着一个蓬发遮面的女子朝李成山走来,等走到李成山跟前时,李成山侧头看了看低着头紧跟在胖女人身后的人,一身肥肥大大的甚至有点破旧的病号服,头发乱糟糟得盖着脸,双手紧捏衣角地并在一起,好像还有点躲藏得紧挨着胖女人,李成山迟疑得看了半天,从哪儿看也没有一点金枝嫂子的影子。于是试探着问:“是金枝嫂子吗?”,只见胖女人身后的人双肩就像被电流击中一样,猛得一抖,这一动作,没有逃过李成山的眼睛,“你是金枝嫂子,金枝嫂子,我是山子兄弟啊,我来接你来了”,躲在背后的女人这才慢慢得抬起了头,从蓬乱的发丝间隙可以看到,一双惊恐的眼腈已经被泪水所模糊,很快,泪水又像泉涌般得顺着消瘦的脸颊,一直流到她那干裂的唇角,从她蠕动的双唇中发出蚊蝇般的“山······山······山子······”的声音,声音虽然很小,但李成山听到了,这是金枝嫂子正在唤着自己的名字,李成山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胖女人,双手拉起金枝嫂子的胳膊,“金枝嫂子,是我,我就是山子,我来接你了”,然而,就在李成山抓住金枝嫂子胳膊的一瞬间,金枝嫂子就像被东西蛰了一样猛得抽回了双手。“别碰我,别碰我,我是个坏女人,脏女人,千万别碰我”,金枝嫂子惊慌地说完,双手掩面地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犹似山洪暴涌,又似瀑布奔流,继而,金枝嫂子又仰天大笑,那笑声足够让人悚然。这时,站在一边的胖女人一把抓住金枝嫂子的后脖颈子,“高金枝,你又犯疯病了,我得马上给你打针”,话音未落,不知从哪个房间里又窜出了两个彪形大汉,虽然是穿着白大褂,但怎么也罩不住那固有的屠夫模样,二人二话不说,上来就拖住金枝嫂子的胳膊倒退着往病房里拉,那动作之娴熟,就像已经演练了多少次了一样。
看着金枝嫂子骨瘦如柴,并且喜怒无常的样子,李成山的心都碎了,假如走在大街上,李成山敢保证,他绝对认不出金枝嫂子了,因为,他再也找不出当年金枝嫂子的任何模样,但眼前,两个彪形大汉架着的确实是自己的金枝嫂子,于是,李成山如梦初醒般得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手一个得推开两个彪形大汉,并一把揽过软弱无力的金枝嫂子后,冲着胖女人她们大喊:“放开她,她是我嫂子,她没病,我是来接她回家的“,李成山说着,又拍拍怀中的金枝嫂子说:”金枝嫂子,我知道你受苦了,别怕,兄弟这就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