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能让此事发生!独步寻,难道只是朋友背叛,功力尽失,就销蚀了你的英雄志气了吗!如果这样,独步寻就不是那个少年成名,凭一身武功,闯龙潭、入虎穴的独步寻了!总有办法的,总有办法的`````我心中默念,稳住心神,闭眼,直待灵台清明,许久才睁开。一撩帘帐,只见碧空万里,瀚海无涯,心中又涌上来一些豪气。
只是没想到顾飞白和阿七,似乎早已经勾结在一起了,我却一直傻傻地被蒙在鼓里,敌友不分`````
想到此处,心中抽痛,又是黯然,又是难堪,脑中却是迷惘,空荡荡的,不知怎么的,连和江蓝笙告说那日蹊跷的心思也被冲得一干二净。
“寻,你方才想要告诉我的、那首曲子,是什么?”江蓝笙已经站在我身侧,声音清淡。
“只是一首寻常曲子,不说也罢。”呼吸之间,只觉海风扑面,有些咸湿之意。
“嗯,”江蓝笙语气平平,“虽然我对这医药之事,一窍不通,咳咳、但是索性因我的缘故,江府还有些拿得出手的大夫,即使到时候治不了、你身上之毒,我也可以、遍请天下名医。”
我转头看他,只见他脸上带着微微笑意,只是那双睫眉浓秀的眼睛,虽然眸光柔和,却有些哀感。
我心中也有染了些哀意,海风拂面,那咸腥之中,似乎还带了一些草药味道。
脑海中沉重思虑。
“蓝笙,有你的护心珠在,又有伯父伯母在天之灵护佑,你一定可以长命百岁。”我笑道,看他似习惯性地右手按着白玉箫,那玉箫下坠着的蓝色盘长结,虽然精致,却是旧物了,心中一动,脑海中浮光掠影般掠过一些记忆。
那旧物不正是多年前我随手送给他的么?如今他竟然还带在身上,心中感动,忍不住便又是柔声安慰,“再说,还有我送你的盘长结呢,一定佑你福寿安康,儿孙满堂,直到我老得掉牙了,还要来烦你陪我喝酒呢。”
原来江蓝笙天生不足,生产时不足月,据说又打娘胎里就带了胎毒出来,兼之心脉孱弱,从小身子骨就奇差,无论怎么进补,也都无济于事。若不是上一代江家主人为他不知从何处得了一颗七窍护心珠,怕是刚一出世便死了,之后千金药方从未断过,活脱脱就是个药罐子,也亏得江府几代经营,财力雄厚,才养得起他。
也因着常常接触医药的缘故,身上便总是带着股淡淡的药味了,只是也许接触太多了,非但没有久病成医,反倒讳疾忌医起来,平生最不喜欢的,也就是医药了。
当然,以上这些事,都是江蓝笙与我温酒折梅,雪日对弈,在纷纷扬扬的大雪里,讲给我听的。
想起来,那也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吧。
想起多年前初见他的时候,似乎那时他的身体比现在孱弱许多,走一步仿佛就要喘三口气,虽然天资超绝,但碍于先天不足原本不能习武,只是他一身奇诡超绝的轻功,却不知师承何处。
“生死、有命,我并不为此忧心。”听到我说的话,江蓝笙却像是愣怔,良久,才这样说道,尔后却是释然一笑。
“那````”我顿了顿,不禁郁郁,他眸中的哀意,并不作假,便柔声道,“孔家小姐虽然不幸逝去,但佳人已逝,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生者还要背负往者的心意祝愿,继续前路,你若太过伤怀,只怕她若有知,也是不安的。”
原来江蓝笙与书香大家山东孔家小姐曾被两家老人指腹为婚,然而孔家小姐未待及笄便因急病而香消玉殒了,而孔家又无适龄少女,江蓝笙的婚事就这样被耽搁了,虽已及冠,府中却是冷冷清清,连一个侍妾也无。
“这亦不是、我所挂虑的,我是孤星入命,咳咳、亲缘福薄,命中无子嗣,注定孤独、至死。”江蓝笙语气依旧清淡,一字一字说得十分平常,仿佛不关己事,只是说罢叹了一口气,似乎无奈,又似乎因其不可而安之若素。
却听得我一阵怅然,凝眸看他,许久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江家人自古精研命理术数、风水堪舆,且他、从不与我说笑。
“我本不是能在世之人,偷了这许多年的寿数,咳咳、又生长在、富贵之家,命中减些福气、也是应该。”江蓝笙却是温和一笑,倒是安慰起我来了,这淡淡笑容倒是衬得修眉清目,风度翩然,似乎是烟雨画卷中的书生,合该与那黄卷中的狐仙,有一段烟花般的旧事。
我一阵恍惚,勉强笑容,“蓝笙,虽有天命,却也要看人为,虽说逆天改命难免狂妄了些,但红尘即为道场,若有有大毅力、大心志,突破己身命格局限,也并非绝无可能,再说了,你虽然精研命理术数不错,但是自古精研命理者向来不为自己卜卦算命,因为事关切身,多有不准。什么孤星入命,这就不准了!你看,你不是还有我独步寻吗,又怎么会是孤星入命`````”说道此处,我顿了顿,仔细看他,却见他眸色如水,“寻······”,一声怅然,犹如叹息。
我凝眸看着他,只是他却移开了目光,不禁叹了叹,“我们便去你家吧,苏州`````早就想念那八珍楼师傅做的八珍了。”
“我也、正是此意。”江蓝笙抬眼望瀚海波澜壮阔,远处一点飞鸥,在海浪间翻飞迅疾,海天一色,那鸥鸟大有搏浪击空之意。
他立在船板上,也像站在江南烟雨中,面上清淡宁静,双目微阖,如水月湛然离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