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找呗?”影提议道。
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顾云山手里攥着那个浅口的玉瓶,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不了。”他的手撑在桌上,微垂着头,似有片刻犹疑,可很快就下定了决心,“且不说他是否真的在嘉荫镇,我寻到他,说些什么呢?现在血衣楼才被覆灭,我去找他,他也未必信我……倒显得我狼狈了。”
“云山……”影还想再劝,却被顾云山摆摆手阻了言语。他神色看起来有些疲倦,在桌边坐下,自解了衣裳。他心口的绷带经与冶儿一战,已又渗出浅浅的血痕,身上也难免地添了两三道新伤。他不愿多谈,只草草收拾了一番,换了件干爽的里衣,铺了床便阖上眼来。
他从前总爱说“了去玉华集的事”便如何如何,可如今血衣楼覆灭,却又忽然觉得一切好似并没有结束——怎会结束呢?即便是迫不得已,可三年来他的手中早已真真切切地沾满了鲜血,只怕是回到真武山上,乐乐都不愿意同他玩儿了——他的确变成了血衣楼优秀的杀手,像段非无所言,变成那种辨不清痛与快、分不清真与幻的人了。
影悄无声息地看着他。年轻人有着英俊的脸孔,只是睡着时仍微蹙着眉,总归是不快乐的。时间对影来说是个模糊的概念,可对顾云山,三年时间的确留下了太多了刻痕。
“你啊……”影叹了一声,便化作一团浅淡的墨色缓缓浮出,自窗隙匿入夜雨之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