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心没料到卢氏会来这么一出,他看着面前那些如花蕊般含苞待放的女子,再一想缠绵病榻的李承乾,心头忽然就涌上了一阵厌恶感。他的脸色不由地冷硬起来:“娘,我不会纳妾的。”
卢氏简直疑心自己听错了,她不由地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称心面不改色道:“我说,我不会纳妾的。”
卢氏气得一跺脚,声音也拔高了:“你简直胡闹,婚姻大事原本就该由父母做主,哪轮得到你说不要。”
称心见硬的不行,便寻思着从软处着手:“娘,我这不都是跟着学的么?你与父亲成婚多年,不也没有妾室插足么?”
卢氏见状笑道:“你莫不是以为,你的父亲真的不想纳妾吧。”
称心疑惑道:“娘此话是何意?”
卢氏叹息道:“你父亲他不过是不敢罢了,范阳卢氏是高门,你父亲当年只是个一穷二白的小伙子。有那么些年,我回门的时候,你父亲都是要候在外头的,卢家的大门他进不去。也就是最近几年,才好上一些。成婚多年,他向来是不会悖逆我的,我提的要求,他没有一样不满足。我知道,外头的人都嘲笑他惧内,真正的个中滋味,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称心震惊地听着这些话,一时回不过神来。
第99章
房玄龄究竟是怎么想的, 称心没有办法去深究。他只知道这一趟,他不能够妥协。
如果他妥协了,他和李承乾之间的关系,就会开裂出一条大缝, 那是再多温情都弥补不了的。
称心缓缓地转头看向苦口婆心的卢氏, 眼底透出一丝挣扎。下一刻, 他忽然拿起那桌上的画卷,只听“嘶啦”一声, 那画卷上的美人被撕成了两半。
卢氏震惊地看着称心的动作,难以置信这个一向懂事的孩子, 会做出这样冲动的举措。
“抱歉了, 母亲......”称心将那画卷放桌案上,径自出了房门。
房家宅邸中发生的事情,李承乾并不知道,他刚刚得到了消息, 由李靖和李世勣率领的军队,大破突厥的兵马。颉利可汗闻讯大惊,连夜奔逃, 终被行军副总管张宝相俘获。如今已押解进京, 准备呈交李世民处置。
西部各族的君长, 眼见着突厥势力不再, 而大唐却以极快的速度崛起,周边如同薛延陀一般的部族都闻风而动。在颉利被交于审判之际,各族的使节也都来到长安。一时间, 唐宫之中热闹非凡。李承乾作为皇太子,自然是要出席接待仪式的。
这一日寅时,侍从便唤了李承乾起身。迷蒙之际,李承乾忽然感觉到有人将他的脚踝握住了,脚上传来的刺痛感立马让他清醒过来,那感觉当真如同万蚁噬心。
李承乾的脸色阴沉下来,初醒的嗓音还带着一丝喑哑:“出去,这儿不用你伺候。”
那侍从迟疑地望向李承乾,被他眼中的阴郁吓到了,本来握在手中的长靴也掉到了地上。
侍从退去后,李承乾缓了好一阵,才将长靴捡起。将足衣仔细裹好后,他才将长靴穿上。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稀松平常。
待他穿戴整齐来到太极殿时,才发现周边各部的使臣基本上都到了,他们各自穿着富有特色的服饰。李承乾一眼瞧过去,就认出了好几位的身份。那位身着圆领窄袖长袍,脑袋顶发被剃去,双耳带着锃亮耳环的,必定是来自契丹的使节;那位身着兽皮,肆意披发的,必定是室韦的使节;还有那头戴扇形冠,神情倨傲的男子,必定来自薛延陀。
李承乾一到,诸位使节立马打起了精神,起身向李承乾行礼。李承乾一一点头致意,不论是薛延陀这种大的部族,还是回纥、拔野古一类依附大族存活的小部族,李承乾都试图一碗水端平,让人瞧不出端倪来。
不多时,殿外就传来通禀声,李世民到了。